隆冬之际,长安城落下一场小雪,青石板街面上变得光滑异常,硕大的马蹄踩在上面,将刚刚凝结的冰碴踏碎,战马抖动鬃毛上的雪水,仰脖长嘶。
卓藏锋在刺目的雪光中眯着眼,轻轻拍打马鬃,然后跳下马背,拽起缰绳,信步而行。
这条道就是曾经出城的道路,眼下那神秘的公主应该安然到达皇宫,不知莫雅小妮等人可曾安置妥当?
经过一路观察,这位公主肃穆端庄,决计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况且安排两个丫头这般小事,还不是轻而易举。
只是他隐隐感觉公主的某种神情十分熟悉,竟像是曾经很熟稔之人,或者是一种错觉,他说不定,也不能否定,因为这种感觉十分真实。
当初眼睛复明之后,由于光顾着逃脱那位大剑师之手,对公主的美貌并没有多留心,此时想来,那可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身后的战马身材雄伟,已然不是姚长柄送给他的那匹枣红马。
那匹红马在山中摔断了腿,只好送给当地猎户,嘱咐他们好好将养马匹。后来在寻找“仙玉神匣”之时,凑巧遇到一匹迷失道路的踏云天马。
老马识途,其余的天马应该都寻路回到穆王府,这一匹天马可能遭遇过狼群或者虎豹袭击,身上带着些微轻伤。卓藏锋利用浅薄的医药知识采了些药,医好了它,后来就一直代替脚力。
靠着踏云天马神骏,负剑而行,一日千里,并没有花费多大力气找到神匣。想起保护公主的那位女尼就葬在此地,真是感慨良多。
他并不知道慧月早已尸骨无存,想着那处拜了几拜,算是对死者的敬重。
回眸良久,依然驱马前行。
想着青云榜之争在明年春季举行,时间倒还充裕,就四处游山玩水,一路迤逦而来。
一路上弦响惊飞鸟,剑气舞长风,倒也潇洒快意。
唯一的遗憾就是元气似乎越练越少。
弓箭是猎户赠送,剑是白驹过隙,正是焉知国那位大剑师心爱之物。
君子不夺人所好,但良禽择木而栖,我却之不恭。卓藏锋自是坦然接受。
严冬之下的长安宫阙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老皇帝在多方考虑之下,将皇位让与太子殿下。在那位权倾天下自称圣公主的女人施压下,依旧保留了某些皇权,以便牵制新皇帝。
匣子放在马背上,里面有婚书一张,玉璧一块,《剑品》一册,还有孟太虚的亲笔信,赢来的三百里银子已经花掉一大半,剩下不足一百两。
此时正是盛唐繁华之时,物价虽然不贵,但这点银子维持到青云榜之争结束,也需要省吃俭用,再也不能像这两个月来纵意挥洒。
先找了家清净的小店,洗去满脸风尘,刚刚走出屋外就听到一阵马嘶。
店伙计望着比一般军马高大许多的踏云天马直乍舌。
卓藏锋笑道:“拉去好好喂着,要最好的草料。”
店伙计答应一声,牵了缰绳,边走边顺口说道:“这么好的马,应该不是中原所产,真是开了眼界!比方才几个蛮子骑的马不知强了多少。”
盛唐国,尤其是长安人,称呼一般来朝纳贡的部落首领为蛮子,此时倒是没有多少贬义成分。
卓藏锋也顺口问道:“什么蛮子?”
店伙计将马拉进马厩,大声道:“方才刚走一批鄢知国的蛮子,他们夸口大鄢国战马雄健,我大唐不及,哼……若是让他们看到客官这匹马,那可就把他们的嘴堵上了。”
刚刚在鄢知国经历九死一生,卓藏锋记忆犹新,问道:“他们是些什么人?都去了什么地方?”
店伙计拴好马匹,说道:“他们是鄢知国使者,每年这个时候都来,只在此地歇马,并不住店,见了我朝皇帝陛下,就会上药山去。”
“药山?”
“对!离此三十里地有座终南山,山中有药山一座,出产名贵药材。这些鄢知国蛮子一来去采办药材,二来也奉命去探望本国公主。”
卓藏锋心中一动,“他们的公主可是北域神王之女,名叫……”
他拍拍脑袋,苦苦思索莫雅当初说的她们公主的名字,“名叫楚映月。”
“对对对!”店伙计看面前少年竟然也知道公主名字,立刻变得亲热起来,脸上也看不出方才那种惹人不快的假笑,“正是月月殿下,长安城没人不知。”
“噢,你说说。”卓藏锋忽然兴味十足。
店伙计熟练给马添上草料,拍拍手上草屑,说道:“月月殿下是鄢知国公主,虽在我朝为质,但是我大唐并不把她当做质子对待,不但给她极好的待遇,就连修行之地都任她选在灵气汇聚的终南山知无涯神宫。”
“殿下是个慈悲心肠的女菩萨,只要上街,见到穷人总会周济,每次都把随身所带钱财施舍个光。后来长安无赖子一看到殿下车架,就围上去讨要,殿下也不分辨真假,照样慷慨解囊。”
“这许多年来不,知她帮助过多少穷人,真是数也数不尽,说也说不完。”
一说起鄢知国公主,店伙计就滔滔不绝。
卓藏锋打断他,问道:“药山是怎么回事?”
“药山上自然有灵药了”,店伙计似乎对他打断自己的赞誉之情有些不满,说话间也有了抵触情绪,“对了,你不提我倒忘了,这几天药山必然热闹,你也可以凑凑热闹。”
卓藏锋问道:“什么热闹?”
“药山想招收一名懂药材的药园师,负责管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