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肖帜声音明显一滞,呼吸急促,“不会这么巧吧,没有这么巧吧。虽然那个道士确实是往这边跑得,但是……”
他拎起那件衣服。
这是一件灰蓝色道袍,被脏兮兮汁水染出一块块深痕,手肘地方被磨破,落出斑斑血迹,暗沉的红色。
“这是他的衣服,我认得。”他几乎脱口而出。
“肖帜,你确定吗?”
“我确定。”肖帜极其肯定道,“这件衣服手肘磨破了,有一道血迹,这是,我刚刚刚追那个道士时,他慌忙逃窜,在地上摔得。我认得,这是他自己摔得,就摔在肘子上。”
沈襄深吸口气。
“这么说……这件衣服真的是那个道士留下来的。”
肖帜眼底又开始燃起火花,看向沈襄:“小襄……这衣服上有那个道士的血迹……”
沈襄知道,他是不会放弃的。
找到这件衣服后,更不可能。
“让我试试吧。”沈襄呼口气,道,“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否则中间被打扰,施法就没有效果了。”
“嗯。”
声音明显振奋了。
沈襄在心里叹口气,这件事已经在肖帜心里成了心结,不解决,恐怕以后肖帜一辈子都得在其阴影下度过。
“走吧。”
她在前面领头,肖帜拎着衣服跟着。
两人找了个隐蔽无人的小巷,四周查探,肖帜在巷子门口守着,沈襄开始施法查探,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小襄极狭,两边皆是高大围墙。
沈襄取出符咒,夹于两指间,双目紧阖,喃喃念经。片刻后,指向那衣裳,厉声喝道:“燃——”
衣裳腾地一声自燃起来。
灼灼火焰燃烧。
沈襄轻斥一声,黄符飞出,宛若一条游龙,绕火端旋转三圈,忽然猛地绷直身子,朝着一个方向飞出去。
“跟着它。”
沈襄忙跟上,到巷口,拍拍肖帜肩膀。
肖帜也连忙跟上。
“这是追踪符。”沈襄边走边道,“如果有你想要找的人的血迹、头发、贴身衣物,或者其他沾染上那人气息的东西,就可以利用这个找到那人。”
肖帜低低道:“太好了。”
“不过。”沈襄补充道,“如果对方是修道中人,本身在天机之外,又有自身气息护体,会影响寻找结果,所以也只能找出一个大概位置……不能直接找到那人。你最好,有一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的。”
肖帜低声道,“能找到一个大概位置已经很不错了。”
黄符在黑夜中悬浮,急速移动,带着两人在城里绕了许久,约莫半个小时后,几人终于来到一个道馆前。
符纸停在道观门口,来回打转,片刻后,凝滞半空,不动了。
“这里是个道观,里面有许多修道之人。”沈襄收起符咒,道,“这道观又屏障,追踪符进不去,只有破开这屏障,追踪符才能找到人。”
肖帜嗯了一声。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道观。
这是个香火鼎盛的道观。
灰墙红瓦,房屋高大,屋檐高飞,正中一圆拱门,旁漆着黑色门框,头顶一红漆金框牌匾,上书三字。
太乙观。
“太乙观……”沈襄喃喃道,“我似乎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道观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
“是吗?”
“到底是谁呢?”沈襄皱眉,努力思索,“我肯定记得,我在那里听过这个名字的。或者说,我身边的人和这里有联系……”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没事的。”
“……好吧。”沈襄无奈,只得放弃,“每次都是这样,到了着急得时候,就想不起来,明明到口的名字,偏偏想不起来。”
“在心理学上,这叫做舌尖效应,是大脑对记忆内容短时抑制造成的,所有人都会有经历的,比如在某个时候,突然忘掉一个很熟悉的同学的名字,名字到嘴边了,就是想不起来……人人都会经历的,过一会儿就好了。”肖帜道。
“咦……”沈襄诧异看向他,“没想到,你还学过心理学?”
肖帜随意笑笑道:“我爸爸一直怀疑我是得了妄想症,把我送到心里医生那里治疗了两年多,我这些都是在心里医生那里听到的。”
沈襄沉默了。
“没事的……”肖帜见沈襄沉默,摸摸她脑袋,道,“我都习惯了,而且那心里医生对我挺好的,每天也就陪我聊天而已,见我没什么起色,就把我又送回去了。”
沈襄也只能苍白附和:“嗯……都过去了就好。”
“这个道观……”肖帜转移话题,指着面前的道观,道,“我们该怎么办。现在道观肯定关闭了,可若是等到明天,又怕那道士跑了……”
“夜闯!”
沈襄抬头盯着他。
“啊?”
沈襄表情坚定,露出坚毅的笑:“咱们,夜闯进去!”
·
太乙观院墙极高,约莫四米多。灰色的墙,黑色的突出的盖帽儿一般地檐,扑扑的延展出一大片,犯旧的黄斑驳着,却又光光的让人连攀爬的支点都没有。
两人找了半小时,才找到一支愣的歪脖子树。
肖帜表情一言难尽。
“这棵树……太矮了些吧。”
“凑合着吧。”沈襄挽起袖管,道,“咱们可没时间在绕着这道观转了,半天也就看见这一棵树,只能从这进去了。”
肖帜也无话可说。
与白月光同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