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掀开盖头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的。
任谁前一刻还在家里挺尸睡大觉,准备自然醒之后玩两局dota出门*一下结束美好的一天。下一刻周围乱哄哄一堆人喊姑爷的喊姑爷,喊老爷的喊老爷,热热闹闹,簇簇拥拥的围着他走进一个屋,一个一脸媒婆相(别问许哲怎么知道那是媒婆,那中年妇女脸上就差写上‘我是媒婆’几个字了)的女人带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音,说着许哲费解的话,周围一群人也笑嘻嘻的看热闹,东抓一把瓜子西弄一个花生,唾沫星子吐得到处都是。许哲茫然了半天还没捞着说句话就被那媒婆推着坐到一张木质的雕花大床上,身上被着一群妇女多摸一把,西掐一把,带着韵律却又听不懂的话不断的从那媒婆的大红嘴唇里吐出来,活似一张血盆大口,将许哲吞的干干净净。
一柄泛着银光的长长的杆子被递到手上,银杆子后面是个秃秃的把手,被磨着发亮。前面带着一个如意云朵的样式,杆子上也密密麻麻的布满着各种各样的花型。上面布满了时间的轮纹,还有一个明显的牙印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干的。银杆子上俗气的绑着一朵大红色的缎子(貌似是朵大红花),周围的人在许哲的身后不断的推促着,推促着,于是许哲就掀开了。
然后,就安静了。
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人散的干干净净。整个房间迅速安静了下来。许哲就这样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新郎服,头戴着七品芝麻官的大黑帽,面对着一个皮肤黝黑,剑眉星目的女子,呆逼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股不属于大□□许哲的记忆一下子喷涌而来,灌得许哲猛然间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万幸,这具明显小了不少的身体名字也叫许哲,免去了适应姓名的痛苦过程。
许哲,字延年。大明朝燕京省润州人,年二十有二。自幼父亲早亡,母缠绵病榻至许延年考中秀才后也含笑离去,后由宗族抚养支撑长大。就在三个月前,许哲成功考取了进士二榜,虽然是吊车尾,但是好歹有了当官的可能性。要知道,大明朝开国至今,非一榜不得入相,非二榜不得为官。在同乡李明显(就是刚才坐在主位看热闹的一个年青人,从头爆笑到尾)的运作下,穷逼许延年终于捞着一个县令的调令。面对着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只是稍微多喝了那么几杯小酒(好吧不止几杯),原身辛苦了十几年,还没有享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幸福成果,就被大□□来的许哲鸠占鹊巢,提前领了便当。
想到这里,许延年不禁暗暗锤了锤头。七十年前,战乱四起,烽火燎原,本应顺应天命的朱氏家族在战乱中提前领了便当,倒是一个姓邓名超群的强者结束了一切,定国号明,定都京城,为开国的那啥。时至今日,大明朝已更迭至第三代,奉行休养生息的方针,江南等地区已逐渐兴旺。就许哲了解,目前江南区域开垦良田过万,养育这片区域的子民生生不息。许哲可以成功长大并考取功名与自己所在地区的繁荣脱不开关系。
一阵轻微的响声传来,却是对面坐着的女子坐累了换了个姿势,踢到了床板发出的响动。看着默默换姿势的女子,许哲不禁头痛了起来。
十五年前,许父上县城时不慎被毒蛇咬伤,幸的路过的百户赵二虎所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一见如故的两人就此定下了秦晋之好,即许哲和赵二虎小女儿丫丫的婚约。留下信物,半年后许父因为一场风寒去世,这场婚约却留了下来。十五年前的许父没有想到,田里刨食了几辈子的自家会出一个文曲星;顺便定下婚约的赵二虎也没有想到,路过随便救治定下婚约的那户人家会让自家丫丫进门就做官太太。
九年前许哲考取童生时赵二虎尚且可以一笑而过,并放出‘自己罩着保准许哲有个事做’的豪言,六年前许哲考取秀才时赵二虎就已经开始暗暗盘算。自家人知自家事,士农工商千百年不变的玉律,自己家一介军户,连四民之列尚不属于。以前许家虽为农,但家无二两金。自己虽是军户,却吃喝不愁,勉强登对。现在眼见着许家小子鲤鱼跃龙门,自家却还在原地踏步,般不般配暂且不说,军户和士家结亲就不可能。
索性开国没多久,律法松松,赵二虎托亲戚走朋友的暗暗把自己户籍销军入民,其中艰辛不足外人道也。就这样,不放心的赵二虎还时不时登门走动,可以说许哲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必然和宗族的支撑离不开,更大程度上也和赵二虎时不时的金钱资助有关。不然就许哲这样的贫家小子,不说别的,就一年学院的束脩就能让他一筹莫展。
通过原主的记忆,许哲很容易找到一股浓浓的感谢之情。不过不同于原主‘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态,来自大□□的许哲可是很轻松就可以从中分辨出赵二虎的小心思。无非‘奇货可居’,造成既定事实而已。
这六年赵二虎时不时登门,今天几尾鱼,明天一斤肉。宗族大事能帮忙也尽量帮忙,俨然半个许氏族人。每次进村,必然要从村头到招呼到村尾,见人三分笑,谁家有大事都去喝酒帮忙凑热闹。可以说他来一次全村都知道,图的无非就是‘广而众知’四个字罢了。六年的运作已收奇效,至少今天许哲小登科,从氏族到宗族,没有一个反对的。就算在背后嘀咕几句不般配,明面上也得笑呵呵。
更不用说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