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的问话,在夜空中被夜风吹淡,幽幽飘扬。傅恒却一个字都没错过,他在空中纵声一声长笑,身子绕着长绳,连续几个鹞子翻身,以马技一般的技巧,借助悠荡之力,身子便直扑向那荷包。“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腾跃之间,傅恒的清啸声腾空而起,回应婉兮。九儿啊,若没有了你,生有何欢?若为了你,死又有何惧?洽!他心思一定,手便在半空之中亦稳定,即便夜色深浓、月光幽暗,他还是准确地一把抓住了那荷包!——失而复得,必定爱逾性命钤!他在半空里嘬唇而啸,接着向楼顶挥手“哟嗬……我拿回来了!”婉兮伏在楼顶,已然泪如雨下。终于安全回到平地,婉兮早已擦干了泪,送上的唯有赞许、妥帖的笑。“九爷不怕死,九爷也有智谋。虽然年轻,缺少经验,却智勇双全,兼之有识人之明……那我就放心了。”傅恒已在下头看了这失而复得的荷包半晌,忽地抬眸,眯眼凝视婉兮。“这个荷包,怎么在你手里?是姐姐当日从我腰间夺下,却是送还给你了么?”婉兮轻叹一笑,抬眸望住傅恒:“九爷以为,孝贤皇后会这样做么?”傅恒眼底一黯。婉兮也半侧过头去,轻声道:“是玉壶替你收起来了。后来却是念春一直‘珍藏’着,在她最后……交给我的。”傅恒不由得微微眯眼。献春倒也罢了,这荷包怎么会在念春手里一直“珍藏”着?便从九儿所用的这个字眼里,傅恒便察觉了异样。傅恒这才忍不住问:“这个荷包,还是你从前给我绣的那个么?熊瞎子的眼皮儿,怎么变了?”原来他都记得……原来那单眼皮儿、双眼皮儿的笑话,经过了这样多年,他都未曾或忘。婉兮欣慰含笑,抬起头来凝视他。“还是我当年给九爷绣的那个,却又不全是了。”婉兮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年深日久,我的手艺又不够好,便有些针脚磨损而绽了线。念春心细,便亲自动手重又帮绣补好了。”“只是她的手艺比我好太多,没办法绣出我当年那个笨拙劲儿来,所以双眼皮什么的,就变样了。”傅恒心下更是疑窦丛生:“这个念春……她凭什么敢私自动咱们的东西!即便绽线,她或者给你绣补,或者就那么放着也好,谁容许她动手给改了?!”婉兮心中愀然一痛,扬眸望住他,轻轻摇头。“九爷……别怪念春。生为女子,她对你也曾用心如许。”傅恒狠狠一惊,“九儿,你说什么?”婉兮又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都说出来:“没错,九爷,曾经在我进宫前那一年里,念春对九爷早生情愫。”“她与九爷,相识比我早;她对九爷,动情亦比我早。”傅恒狠狠一怔,却是退后一步,甩手就将那荷包扔了。就仿佛那荷包烫手、扎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我若知道这荷包已被她改动过,我又何苦豁出性命跳下楼来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