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拉氏问容嫔的时候儿,慎嫔心下便也明白,自己怕是也跑不了的,这便提前给位下女子使了眼色,这会子已是问了回来了。
慎嫔便连忙蹲身行礼,“回主子娘娘,皇上赏给妾身的,是一品‘枣泥毛巾卷酥’……”
那拉氏这才舒展了些,“哦,原来也是饽饽。倒是与容嫔,不分伯仲了去。”
那拉氏说着,终于挑了一筷子鸭子送进嘴里嚼了,“你瞧瞧你啊,母家白瞎了曾经还是在伊犁看管着和卓一家的。她们家可是你们家的阶下囚,一家子的命都攥在你们家手掌心儿里,可是你倒好,进宫以来跟她一起封嫔不说,便连皇上赏克食,给你的跟给她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儿。”
慎嫔被说得一时愣住,片刻之后眼圈儿已是红了,却不敢出声。
那拉氏终于勉强又尝了一筷头子的白菜,嫌弃地叼在嘴里,这才对高云从说,“鸭子和白菜,我都尝了。你回去吧,替我谢皇上的赏,就说我吃着甚好。”
高云从这才松了口气,跪安而去。
那拉氏将盘子里几丝儿鸭子都吃了,将光剩下的白菜朝慎嫔瞟了一眼,“皇上既赏给你的只是饽饽,又哪儿能叫你只啃饽饽,不吃菜。这道菜就赏给你吧,好歹也是皇上赏下来的,这便端回去吃,吃完了也好将皇上的盘子给还回去。”
慎嫔紧咬住嘴唇,蹲身谢恩,委委屈屈捧了盘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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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忍着回到自己寝殿,慎嫔终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官女子诺敏忙扶住慎嫔,也是难过道,“主子娘娘今儿又是冲主子发什么邪火去?她一向都是将这邪火发到容嫔身上去,今儿怎么对主子来了?主子又没得罪了她……”
慎嫔咬住嘴唇,“她发什么邪火,我未必就不明白!今儿是九月十六,昨晚是十五。昨晚本应是皇上翻她的牌子,可是皇上说昨儿是容嫔的生辰,好歹得去看看容嫔,这便只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她心下未免不想着今晚上……好歹她也是正宫皇后,皇上昨晚没能陪她,今晚上说不定能补上。可是谁能想到啊,今儿一下车,就瞧见令贵妃来了。皇上便又顾不得她了,只陪着令贵妃去了!”
慎嫔闭上眼,难过地摇头,“你没瞧见么,皇上今晚上是叫令贵妃单独伺候用膳啊。这境况便是皇后她都许久没有过了。便是这回在避暑山庄给皇上庆贺万寿,皇后也只是率领咱们这些随驾的主位,一同伺候皇上用膳,却没能单独伺候过皇上去啊。”
“她是有苦说不出,有气也没地儿去撒,这便只能在自己宫里横。这便落在我头上了。”
诺敏便也只能劝,“既然她是生皇上的气,那便与主子无干。主子只是被殃及池鱼,那主子便也别往心里去了。”
慎嫔深吸口气,“我也想不生她的气啊。终究从前在我跟容嫔之间,她是护着我的,没少了帮着我呲打容嫔去,叫容嫔别忘了母家都在我母家看守之下的历史去……可是,容嫔一向不驯,从一开始就不服皇后管教,如今封嫔之后,就更不受拿捏。她这便将一肚子气,都朝我这儿来了。”
慎嫔手肘撑住炕桌,将手捂住额头。
“我就巴望着,皇上什么时候儿能将我从她宫里挪出去……要不,我真怕我受这些窝囊气,迟早会窝囊死去。”
诺敏忙道,“……主子已然封嫔,想来挪出去的日子便不远了。终究皇后宫里还有容嫔、林贵人去呢,哪儿能继续住这么多人了?”
慎嫔哀伤地望住诺敏,“我就怕,便是有人可以挪出去,皇上也是可着容嫔先来。皇上恨厄鲁特,却极力安抚和卓一家,这便慢慢儿地将我与容嫔的地位都给颠倒了,她日益受宠,而我却——连封号都用了个旁人已经用过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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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嫔和慎嫔都走了,那拉氏的寝殿里安静了下来,她便早没了胃口,叫撤了膳桌去,凑到窗边儿去往外看。
终于见容嫔位下的女子古丽来请时辰,去给皇上谢恩。
那拉氏这才笑了,抱着膝头轻哼一声儿,“叫一个大肚子的陪着,皇上又能做什么?还是叫人家这艳色夺人的去谢恩,叫皇上分分心的好~”
塔娜扬扬眉,这才明白主子方才为何轻易纵了容嫔回去,却将一肚子怨气都撒在慎嫔身上了。
塔娜便也道,“主子明鉴。终究令贵妃的胎都已经到了这个月份,皇上便是再有火,也只能召别人去陪侍。”
那拉氏勾了勾唇角,“我就不信,趁着令贵妃到了这个月份,其余人心下就没什么动静儿!随驾的这些人里,容嫔本就昨儿才过生辰,今儿是最有机会的。叫她跟搅了令贵妃这一晚去,也好叫她们两个也生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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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带着一股子兴冲冲,在窗边儿等着。不多时,古丽就回来了。
可是……容嫔寝殿的门却关得溜严,再也未见开过。
又过了一会子,容嫔寝殿那边甚至已经熄了灯火,显见是睡下了!
那拉氏死死盯住那黑洞洞的窗外,“……难道说,令贵妃的肚子都这样儿了,皇上要要与她在一处?皇上这是要,有多饥不择食去!”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想起黄昏时皇上为了平息她的怒气,甚至还拍着她的肩膀,说什么等回京了,还有好东西要赏给她!
这是故技重施,她都已经领教过一回,她不肯再相信了!
——就在今年五月,皇上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