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武松不太买账,听到她那近似娇嗔的伶牙俐齿,好像一颗颗小红果落在心上,心里又有些绵软的熨帖。

还提拳头呢。指指那木桩子,问她:“俯卧撑能做几个了?”

潘小园低眉顺眼:“这酒挺好喝的啊,还有吗?”

武松偏头。盏子空了大半,倒影没了。柔和的夕阳光下,愈发显得那张小脸吹弹可破,宛若会呼吸的细瓷一般,让人觉得像是件精心雕琢的珍品,一定要好好的供在厚实的屋檐底下,不能经受一点风吹日晒。

但若是有人想破坏它,手上稍微重那么一点儿,无疑也会是一碰就碎的。

他心里有那么一点荒谬的想法,他是顶天立地男子汉,他不介意肩上多扛那么几斤几两的担子。虽然有个若有若无的名分在那里膈应着,但他若是会被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束缚住,方才忠义堂里那只碗可就死得太冤了。

这个意思,就算从没明确地表露出来过,他确信对方也心里有数了。但她偏不爱接受这份好意,装看不懂他眼神里那点试探,来一句:“是了,还有一件我摆不太平的事儿,二哥大人大量,帮我参谋参谋呗。”

这女人有多坏,他都大人大量了,还能计较什么。

忽然又想起来,阳谷县外,一地横血,莹白的手抱住他,把他从要命的冲动中解脱出来。板斧的刃滴着血,离她只三寸。

不管她那当口想的什么,他武松是欠她实实在在的一份重情。可她却像把这事忘了似的,跟他提也不提,仿佛当时只是伸手帮他赶走了耳边一只嗡嗡的苍蝇。

便是这一瞬间的恩义,在他心里生根,磨灭不掉。

武松爽快道:“什么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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