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气急败坏,命令:“追!”

不敢拂逆她,一声号令,左右分头,小巷子里截住一个打人的。

“说!谁派你们来的!”

潘小园在一旁煽风点火:“不说?我这兄弟怎么伤的,就让他们以牙还牙,十倍还在你身上!几位公差大哥,先卸他一边肩膀再说!”

小伙子整天就惦记着印钱。忽然想着,什么时候得开个宏观经济班,把自己这些朋友兄弟们好好培训培训——这个劳动量太大,需要从长计议;但可以先派小贞姐儿过去,给岳飞补补经济课。小姑娘肯定不会嫌累。

胡思乱想一通,还是狠下心回:“印钱容易,咱们能买到东西了,可咱们越买,商贩们尝到甜头,愈发抬价,但吃亏的不还是百姓么?让岳统制再坚持一阵子,我定会给大家伙一个答复。”

扛住各方压力,依旧秘密囤积市面上可买到的一切粮食、丝棉、油盐,每天监控物价浮动。

商户们乐得看到物价飞涨,约好了继续囤货,大伙十分有职业道德,没有提前抛售的。米价已经涨到了一千八百钱一斗,普通麻布将近四千钱一匹,猪肉也涨到了一千五六百钱一斤,连寻常的小康之家都吃不起了。

百姓怨声载道,对于新朝廷的信任慢慢下降。有一伙穷汉因为买不起粮食,策划着夜劫大户,让开封府一举破获。宗泽让人把卷宗抄录一份,丢到潘小园家门口。

老夫子忧国忧民,知道他等不了太久。

土匪窝里飞出来的小凤凰,逼供的方式都如此惨绝人寰。那个倒霉打手跪在地下,爽快招认:“小人是……是……城东闲汉……有个老爷……出十贯钱,那个……让小人来教训个仇家……”

“哪个老爷?是谁?”

潘小园冷眼旁观:“算了。若有人要雇凶打人,自然不会泄露自己身份。不过他就算不说,奴家心里也有数。”

让官兵把那打人的带走,请个跌打大夫来照看董蜈蚣,自己立刻回府,派人向手下人通报了情况,煎碗茶,一边喝着压惊,一边梳理了一下现状。

府衙里有亲兵守卫,寻常恶徒侵犯不得;有人铤而走险,趁她出门,雇打手来教训威吓——说明奸商们狗急跳墙,撑不住多久了。

其实她自己这边也接近于弹尽粮绝。短期内无法调动全国物资,只能从临近的京西、淮南等地征集,每日大量抛售,库存飞速减少。用来做仓库的熙和楼已经基本上空了,重新露出被打得满目疮痍的粉壁柱子来。

自己只知理论,指挥这样一场庞大规模的商战,却也是头一回。

也许现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遵从规律……也许,真该动用暴力,把这些奸商统统抓起来?此举完全不足以服众,在眼下这个人心惶惶的东京城,无异于给已经接近接近煮沸的水里泼一勺油。

正烦心,忽然外面高声来报:“嫂子!”

郓哥一头蹿进来,乐得嘴歪牙倒,油头发狂飞乱舞。

“嫂子!有商贩开始卖粮啦!就在州桥底下最热闹的地方!”

城里物价每天都涨,百姓已经习惯了一觉醒来,商铺里的东西集体变贵。眼下听到有人居然在喊什么“全城最低价”,马上有人闻声而来,问了几句,又惊又喜,互相转告:“是真的!”

哪有心思问这些货物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要“低价”贱卖,更不在乎东西的质量,掏钱再说。

“给我来一石米!那个、马上派人来取……”

“三斗……不不,五斗!店家你可说好了,这个价不能反悔!”

街坊另一处,昔日的“熙和楼”门口的外卖酒柜已经改成了布店,门口同样是人满为患。

无数大娘大婶大姐们蜂拥而至,对柜台前面那个风情万种的迎宾小哥视而不见,眼睛只盯着里面一匹匹的各色布料,几乎是抢的:“给我扯七尺……”“我要一匹……”“三匹……”

周通在后面数钱数到手抽筋。燕青完全变成了维持秩序的,温声劝道:“大家稍安勿躁,货物管够……”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没一顿饭工夫,半个东京城就知道“有人在某处大量抛售生活必需品”,而且居然是按照前两天的价格来卖!

再过不到一刻钟,就有富商们派人前来大量扒进货物——看到市面上突然出现如此大量的物资,疑惑归疑惑,但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正愁囤货的成本越来越高,眼下这是现成的给他们送钱来了!

第一批货物很快就全都售罄,占了东京城日成交量的五成左右。没抢到的人唉声叹气,拖着空布袋回家。

潘小园坐镇指挥,丝毫不乱。

“大家休息休息,吃口饭。等到下午,再抛第二批。”

投机商们这些日子囤积居奇,其实手头现金也紧。像唐员外这种超级大户,身边还有点余钱,可以继续扒货;不少人资金力量不雄厚,眼看着大量货物被别人买走,心里头好似捅进一根鸡毛掸子,又是痒痒,又是疼。

离“米价两千”的目标就差一点点了。等到米价真的涨到两千,少卖一斗米,那就是丢了多少哗哗作响的钱!

有人开始从官办抵当库贷款买货。等到下午未时,各大抛售点开门没多久,又一批存货宣告售罄。

……

到了第三天上,开始有人觉得不对劲。本以为是哪个人傻钱多的独狼商户胡乱买卖,怎的到了现在,他手里的货物倒像是无穷无尽的呢?

也打探出来了,这


状态提示:第282章 抛售--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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