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夫人手一松,眼见着这碗就要啪叽摔地上了。宋齐钰急忙抢先一步过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旁刚刚还在跟谭公王八看绿豆的管仁竟然已经先一步将碗接在了手中。甚至里面的汤也一滴没洒。
谭青玄暗自咋舌,这管仁身手不错。怎么那日她揍他的时候,他一点都没反抗?想来是喝醉了酒,给忘记了。
“这位是?”谭夫人上下打量着管仁。
他端着那碗鸡汤笑盈盈道:“在下管仁,是阿玄的好友。伯母忙到现在,真是辛苦了。可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这句话说得舒心,谭夫人嘴角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笑意:“原来是管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
“伯母谬赞了。谭公当年可是黎国第一文士,那才叫风姿绰约。晚生不能忘其向背。来之前也曾想过,不知道世间有怎样的奇女子配得上谭公。如今看来,夫人果然也是风华绝代。难怪生出了阿玄这样的女儿。”
宋齐钰嗤之以鼻道:“马屁精。”
谭青玄也知道这话说得有些夸大其实,可她娘亲非常爱听,爹爹也对这小子颇有些好感。眼下能把二老哄好,不找她麻烦便好。
几人落了座。谭夫人坐在管仁身旁,热情地给他夹了些菜:“管公子今年年岁几何呀?”
管仁看着谭夫人,一双凤目弯起。谭夫人顿时被这笑容迷得五迷三道的,一脸沉醉。
“晚生今年二十有八。”他瞧了眼谭青玄,又道,“其实方才夫人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阿玄的姐姐呢。可是想到谭府只有一位独女,又见夫人雍容,才斗胆断定夫人是阿玄的母亲。”
这一番话,说得谭夫人心花怒放。便又夹了一只鸡腿给他:“管公子可真会说话。你家娘子一定每日都像是在蜜里似的。”
谭青玄连忙咳嗽了两声,怕娘亲又提到人家的伤心事。果然,管仁神色黯然道:“夫人误会了,晚生......晚生不曾婚配。”
谭夫人故作惊讶道:“怎会如此?管公子这般仪表堂堂,怎么会还是孤身一人?”
管仁正要答。一旁宋齐钰幽幽道了一句:“怕是有什么隐疾吧。”
谭夫人甩去了一个眼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宋齐钰立刻偃旗息鼓,埋头刨起了碗里的饭菜。
“夫人莫见怪。晚生早年随父亲经商,远走他乡。去了许多的地方。年轻时贪玩,婚事也未曾放在心上。如今算是在京城安定下来了,但婚事还未曾有着落。”
谭夫人瞧了眼谭啸,使了个颜色。却见他老人家一脸淡定地在啃一直水晶肘子。谭夫人咬碎了一口后槽牙。女儿身边难得有这么靠谱的男子,他怎么毫不关心!
但转过头,又一脸春风和煦道:“这事儿好办啊。我在京城中也有不少相熟的人,各家女儿也熟悉得很。不知道管公子心仪什么样的?”
谭青玄见娘亲越问越离谱,便出言道:“娘亲,仁兄头一回做客。你这么问东问西的,人家以后烦了就不来了。”
管仁笑着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凝神瞧着谭青玄:“阿玄妹妹多虑了,谭夫人亲切。我也觉得和伯母很有缘分。”说着对谭夫人道,“至于心仪的姑娘么——”他沉吟了片刻,才道,“娶妻娶贤。自然是书香门第,能博古通今,与我挑灯夜话的。”
这个答案让谭夫人非常满意。谭青玄却忽然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认识几位。就御史家的女儿,今年二八年华。品貌端庄,而且为人也不矫揉造作。要不改日我给你引荐引荐?”
谭夫人差点被家里这块榆木疙瘩气得七窍生烟,脚底下狠狠踹了谭青玄一下。她挨了这一下,却不知为何,只好一脸无辜地收了声。
管仁没有接话,只是低头吃下了那一块鸡腿。宋齐钰忽然抬头道:“在我心目中,御史家女儿也没有阿玄妹妹好看。反正如果是我,那一定是喜欢阿玄这样的。”
谭夫人白了他一眼:“你看看你,只知道好看。人家管公子说的多好,娶妻娶贤。像我家阿玄这么贤惠的——”谭夫人顿了顿,觉得有些心虚,便补充了一句,“又能识文断字的,京城中也是少见。”
管仁颔首道:“岂止是少见,简直首屈一指了。晚辈还有幸拜读过阿玄的一篇《无极宫赋》,借古讽今。将如今的朝政分析得鞭辟入里,一针到位。在文士中颇得推崇。”
谭青玄闻言,心下止不住开心,但嘴上还是谦虚道:“管公子谬赞了,都是拙见而已。”
宋齐钰眼见着谭青玄也沦陷了,终于知道了自己的不安究竟是从何处来。这人段数太高,看起来忠厚老实,实际上满嘴花言巧语。谭公虽然文采斐然,又曾担当帝师。可对于人情世故却不那么通晓。这种老油子,只怕目的不纯。
为了保护他的阿玄妹妹,他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人,拆穿他的真面目!
正思忖着,管仁忽然道:“伯母,您问了我这么多。其实我也想知道,阿玄可曾婚配?”
“没有没有。这丫头成日就知道钻书堆,读书都读傻了。哪有心思想这些。”她叹了口气道,
“也是为娘的不够关心,否则早就将她嫁出去了。”
管仁正色道:“伯母何出此言呢。别的不说,就说伯母做的这一席好菜,便知伯母平日里勤俭持家。伯母为整个谭家上下操劳,一定十分辛苦。”
“可不是么。可这父女俩,没一个教我省心的。”
谭青玄眼见着她娘亲这暴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