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芳楼是京城最好的糕点铺子,听说里面的厨子是早年在宫里做事的御厨,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放出了宫,手艺一向是最好的,桂芳楼的招牌在京中也是响当当的,岳明哲能拿桂芳楼做比方,看得出这糕点是真的合他的胃口了。
瞅瞅这给夸得,崔舒钰发誓打小她就没从岳明哲嘴里听到过这么毫不吝惜的赞美,看来某人的心血还真是没白费啊。崔舒钰偏头笑着睨了崔舒锦一眼,揭开谜底,道:“这可不是我博文阁的东西,这是二姐亲手做的,她手艺果然好吧?”
崔舒锦从岳明哲伸手接过糕点的时候就一直屏息等着岳明哲的反应,见他面露惊艳之色又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心里自然高兴,漂亮的杏仁眼里尽是喜色,脸颊微红,唇边也带了笑,冷不丁听见崔舒钰把自己晾出来,慌慌张张地瞪了她一眼。
岳明哲看见的,就是崔舒锦面带绯色嗔怪崔舒钰的模样,想起这个不大愿意说话的表妹,朗声笑了,对着崔舒锦道:“果然是手艺极佳,没想到二表妹不但精于女红,厨艺也这般好。”在岳明哲心里,一直对崔家二房的这个妹妹没大有印象的,倒也不是说她长相平平——实际上和崔舒钰雪白一团的可爱相比,崔舒锦的柳叶弯眉杏仁眼更加符合他的审美,只是崔舒锦不大爱出挑,也不大爱说话,岳明哲自然注意不到。
能被心上人这么夸赞,崔舒锦饶是再淡定,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笑得越发温婉了,原来岳明哲还知道她的女红出色呢,她一直以为岳明哲对自己没什么印象来着。
没想到这个二房的表妹还是如此的害羞,岳明哲说完崔舒锦没接茬,他也觉得没话说,说来说去又绕回了他最初来时的那个目的,吃完一块云片糕,似乎不经意地问道:“不知道表哥是否在府上?”
这个“表哥”说得显然不是整日游手好闲的崔书钦,也不是远在漠北军营中的崔书锐,而是崔家大公子崔书铭了。她就说吧,岳明哲哪里是来看望她的,明明就是来拜访她大哥的么,崔舒钰心里明镜儿似的,也不强留,指了指约礼阁的方向,道:“大哥大约是在院子里读书吧。”
不出崔舒钰所料,岳明哲听完果然很快就找了一个理由告辞去约礼阁寻崔书铭了。
崔舒钰一面吩咐秋雁将岳明哲没吃完的云片糕收拾了,一面偏头去瞧崔舒锦,见岳明哲早就走没影了,崔舒钰还痴痴地望着门口发怔,心中越发不忍,道:“人都走了,你还盯着那边看什么,二表哥真有那么好,值得你这么上心么?”
她总觉着崔舒锦对他太上心了不大好。
崔舒锦收回目光,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崔舒钰的问题。
崔舒钰看她的样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举起花花用脸蹭了蹭,便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了。都是太傅府饱读诗书长起来的姑娘,崔舒锦又比她年长一岁,崔舒钰能看见的,崔舒锦自然也能看见,至于崔舒锦为何还是这样喜欢岳明哲,想必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非常吸引人的,崔舒钰却没看出来吧。
一旁秋千上的崔舒锦心情倒是很激动,可是她不是感情外露的人,这会儿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绪,从秋千上亭亭地站起身来,施了一个礼,声音恬静温婉,道:“二表哥。”
这不怎么热情的反响并未叫岳明哲感到怠慢,反而觉着自在,因此只是点点头,在崔舒钰对面的藤椅上坐下来,笑得有点敷衍,“听说表妹前些天扭伤了脚,母亲担心得很,叫我一定要来看看表妹,这才能放心。”
这意思说得很明白了,就是他对崔舒钰断胳膊断腿都不关心,就是奉母命行事而已。崔舒钰当然听明白了,目光穿过岳明哲的肩膀望向他身后的花架,茂盛的紫藤萝将木架子遮得严严实实,屋檐底下挂着的鸟笼子里,没精打采的鹦鹉悻悻地用嘴啄着鸟食。
崔舒钰心里暗道,这鹦鹉虽然不说话,可到底也不会说出一句话来就自讨没趣。原先她虽然不理解崔舒锦为什么那么喜欢岳明哲,可没觉着岳明哲多不好,今天再见他,却觉着没劲。就算是没把她们放在心上,说话也不应该这样耿直啊,既然是来探病的,为什么不把人情做足,也不算白来一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