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康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大人,其实这封丰臣家秘密送过来的信件两天前就到了,但是因为家康大人派过来的家臣一如既往地对我们盯地很紧,所以现在才送到您的手上,请慢慢阅览。我先退下,在门外为您守着。”
富正向秀康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了拉门外静候。
秀康将心情平静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点亮了油灯,将那封厚厚的信纸展开。
“于义伊敬启:
托了你的福,我与秀高小平太都平安离开了那个地方,所以首先让我说一句感谢。还有,阿豪她还不知道我已经逃离,听说她因为我等父子三人过世一事非常伤心,故决定出家了。因为种种原因我不能告诉她我平安的这个事实,所以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替我稍稍安慰她,让她不要因为我们去世这件事而伤到了身体。
我们父子三人在秀光大人的庇护下过得很好。现在身体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秀高还天天在丰臣家的一个老前辈手下学习剑道,小平太还是老样子喜欢读书。
丰臣家现在很热闹,有许多年轻的孩子们已经被渐渐地发掘起来,像伊达家的秀宗啊,还有织田家的尚长一类的,你应该都见过吧,以后估计都会成为丰臣家的栋梁吧。
话说秀光大人的这些做法真是让我又回想起太阁殿下啊,那个时候太阁殿下的身边也是围绕着一群以后必成栋梁的孩子们。不过,我个人觉得秀光大人虽说在手段上像太阁大人,但是在气势上和长相上却有些像当年的织田右大臣呢,啊,你应该没见过织田右大臣吧,我小时候见过几次,是个非常英气凛然的大人。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淀夫人好像就是织田右大臣的外甥女吧,那么秀光大人长得像右大臣也不奇怪了。”
在油灯枯黄的灯光下,秀康看着秀家在信中不停地说着天南地北的闲话,原本僵直的嘴角也慢慢地有了些弧度,咳嗽也好像减轻了许多。
“说起来,你那边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听说你好像得了什么病,一直在不停地咳嗽啊。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身体是一切的本钱,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领地的事情也别太累着自己了,分担一些给源四郎吧,他从以前开始不就很擅长这些吗。
还有,长吉丸身体怎么样?长得怎么样了?健康不健康?希望他能够健康长大吧。
我就只能问这些了,你好好保重身体。
八郎秀家书。”
秀康看完了秀家所寄的书信的最后一个字,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秀家的信中全然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当年关原合战时的事情,这让秀康多年来积聚的负罪感稍稍降低了一些。
她看完之后,心情不知好了多少,感觉全身的病痛都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秀康马上提起笔,用愉快的心情与笔触给秀家写了封回信。然后把一直守在门外的富正叫了进来,将刚刚写好的信交给了他。
“对了,富正,长吉丸睡了吗?还没有睡下的话,就把他叫过来吧。”
“是,大人。”
富正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但是很快,秀康听见,门外传来了富正与另一个人的声音。
“鹤大人,您怎么来了?”
“富正,我想见见秀康大人,能让我进去吗?”
“好,我去向大人通报一下。”
秀康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于是向门外喊了一句:
“阿鹤,你进来吧!”
拉门被拉开,这个名叫“鹤”的英俊男人走了进来。
“怎么了,阿鹤,这么晚了还来?”
“大人,我有事想跟你说。”
这个叫“鹤”的男人,是下总结城家家主结城晴朝的养子,秀康的正室,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秀康让富正先退下,单独与鹤谈了起来。
“什么事?”
“首先一件事,恭喜备前宰相阁下成功逃脱。”
“阿鹤,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秀康对于鹤的恭喜非常惊讶。虽然因为两人之间关系很好所以不用担心他会向德川家告密,但是鹤是如何得知秀家的事情她有关呢?秀康很疑惑。
“大人,其实我在两天前看见了富正收到那封密信。然后今天富正又在江户派来的家臣们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地走进大人您的书房,所以我估计就是这么回事了。”
鹤给秀康说明了情况,然后小声在秀康耳边说道:
“……我希望把长吉丸叫过来,把那些事情跟他说清楚。”
“……?!你是认真的吗……会不会有些太早了?还有,如果这样做的话,他可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该说清楚的事是时候该跟那孩子说清楚了,那孩子已经十岁了。……还有,不管怎样,那孩子毕竟是我带大的,至少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的孩子。请大人不要在意这些事情。”
鹤笑着说出了这句话。听到了鹤的这些话语,秀康沉默了。
以前,她继承结城家的时候,曾与鹤坦言过很多事情。鹤是个非常好的人,什么事都能包容她,两人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和睦。秀康的许多惆怅烦恼之事都会与他诉说。久而久之,两人说是夫妻,不如说更像能谈天说地的挚友。所以,鹤知道很多秀康的事,了解她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无论关系再如何好,也不是那种感觉,也到不了那种感情。
“我知道了,我已经让富正去叫长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