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安在议政会议的谈话,泰山扔到了宦海,掀起的涟漪可想而知,只是风波太大,好多人居然反应不过来。
倒是王宁安,一切都有了筹算,他把政事堂的几位相公,也就是自己的徒弟们,都叫了过来。
“眼下大宋的问题有多少,我不多说,你们心里有数……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们要构建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只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光手里要有权力,还要掌握资源,控制金融,能主导关键的产业,一句话,我们要有强大的力量!没有力量,就没法维持基本的公平!”
老师的话,堪称真知灼见,几个人频频点头。
“但是……”王宁安话锋一转,“这么多资源握在手里头,我们能不能支配好?会不会出现营私舞弊,贪墨害民的情况?一旦有了任何的问题,最终的责难都会落到政事堂,落到你我师徒的头上,该何去何从,你们可曾想过?”
吕惠卿立刻站出来,“当然想过,进厨房就不要怕热,拿了权力,就要肩负责任。说到底,要严格吏治,强力肃贪,取信于民!”
章惇也说道:“吉甫兄所言是除弊,还要兴利,要挑选能干的官员,把权力和资源给他们,就必须做出成绩,给百姓,给朝廷满意的交代。”
剩下几个人,也纷纷开口,基本上把需要注意的都说了。
“话谁都能说,关键是怎么落实,你们要有方略。”王宁安告诫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立刻下去,分头准备,务必要打好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徒弟们下去,王宁安只留下了吕惠卿和章惇。
“吉甫,子厚,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吗?”
吕惠卿迟愣一下,“还是请子厚兄先说吧!”
“先说就先说!”章惇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师父此举简直是刨了无数人的祖坟,他们能不反击吗?我们不但要把事情落实下去,还要防备着明枪暗箭,当真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子厚说得很对。”王宁安凝重道:“敌人的反击很快就会来到,没准此刻已经发动了,事情可以让下面去办,你们一定要保持足够的警惕,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两个人一起点头。
“对了,你们给我听着,到了这时候,一切以大局为重,哪怕是我们的人,如果互相内斗,也绝不宽待!”
“明白,请师父放心。”
王宁安交代下去,师徒三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还真别说,就在王宁安谈话之后,当晚的报纸就大肆报道,疯狂传播,各种声音一下子冒了出来。
更为可怕的是金融市场的动荡。
当听说要将银行收归朝廷所有,以大宋储蓄银行为主的银行股顷刻之间狂跌不止,到处都是抛售的人群。
他们根本不相信,朝廷能办好银行。
很多评论员更是直接断言,朝廷的亏空巨大,这是一lún_gōng然抢劫,比起山大王还不如,不趁现在逃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只会被朝廷连皮带骨,一起吞掉……话是够惊悚的果然有很多人被吓到了,银行外面堵满了闻讯而来的人群,他们都是来提取存款的。
挤兑的储户,人山人海,不停拥挤,拼命嘶吼,随着人群越来越多,简直比恐怖的春运还要严重十倍百倍。
“子瞻兄,他们动手了!”
无官一身轻的慕容轻尘,主动约请苏轼出来吃烧鸭子,两个人在雅座向外眺望,街上都是匆忙的人群,每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
民心不安,秦王这是要干什么啊?
“为政不是要安抚民心吗?如此扰民之策,合适吗?”
大苏呵呵一笑,“我说慕容,你在议政会议,不是专门和文官作对吗?怎么这时候,为文官考虑了?”
“什么叫为文官考虑,我这是为了百姓!”
苏轼摇摇头,“慕容,你说我姐夫这一次要收上来的行业都有什么?”
“我看过简报了,有交通、金融、教育、饮水、能源……总而言之,都是跟民生息息相关的。”
“说得好!”
苏轼看了看,就指了指外面的蒸汽小火车。
这是眼下西京比较热门的出行方式。
作为一个庞大的城市,如何有序运行,可是非常考验才智的,哪怕最简单的衣食住行,庞大到一定程度,也会变得相当可怕。
就拿洛阳来说,近些年工业快速发展,每天都有大批的工人,从四面八方,涌向工厂,劳作一天之后,再度返回。
如何能让工人准时到达?
靠着以往的四轮马车么?
不成,四轮马车的运载能力太差,而且容易拥堵,且价格高昂,不是普通工人能承受的。
蔡京担任洛阳知府的期间,就引入了蒸汽小火车,他在道路上划出了专用的车道,加装简易铁轨,安排蒸汽小火车在上面行走。
这些小火车速度不快,但是运载能力惊人,一节车厢能挤几百个人,5节车厢就能运走上千人。
虽然拥挤,虽然很不舒服,但是便宜,快捷,深受工人喜欢,甚至许多市民也都通过蒸汽小火车出行。
“慕容,你说,假如是急着上工,有人把票价提高,你会不会坐车?”
“这个……按照我的脾气,估计会把售票员揍一顿,送去法办。不过换成普通工人,应该会勉为其难,认倒霉吧!”
大苏点头,“没错,这就是我姐夫要铲除的弊端。”
“愿闻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