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国的夜,万种虫鸣,苦热难熬。
没有一丝风,连月色也暖。
也不知是被北上寻亲吓出的冷汗,还是被苦夏夜深热出的粘汗,总之,白无常的衣袍已经湿透。
孤独的走在石路上,心思萧索。
公主逃婚,要找没下落的娘亲。
魍电恻隐,要一路护她成行。
可九魂九魄怎么办?
身中剧毒怎么办?
真是看错了账本,打错了算盘,居然被电小姐坏了局。
她心性孤傲,任性妄为,一定不受大局牵绊。
况且,护孤女寻亲,又是善举,实在不好阻拦。
思前想后,唯有从燕晓梅的话中找破绽。
细细回忆,紧锁浓眉。
国王会把公主嫁给一个流鼻涕的矮胖子吗?
我才不信。
也许,要被公主逃婚的女婿,就是救局之人。
眼睛一亮,纵身皇宫,先找一个铁衣卫问问。
皇宫不大,守卫也不算森严。
也许国王爱民如子,问心无愧,并不担心有人会刺杀谋反。
先去后厨偷了些酒菜点心,换了厨装。
白无常满脸嬉笑,喂饱了几个侍卫。
吃了别人的嘴短,三言两语间,就套出了铁衣卫大臣的府邸所在。
到了大臣府邸,已近夜半。
府宅简朴,并不幽深,看来大理国的高官也都有爱民之心。
只有一间房,透出烛光。
深夜不眠的,不仅有鬼,还有旁人。
落在房顶,白无常悄悄摘下一片瓦下看。
一个英气的少年,正在提笔作画。
画一个女童,兰衣长辫。
脸儿红,睫毛闪。
白手小鞋笑红颜。
纸上的女童几乎能笑出声,被他画得活灵活现。
仔细的端量过她的可爱,少年摇了摇头,将画作团成废纸,抛到一边。
再提笔沾色,仍是同样一个女孩儿。
地上废纸数团,实在算不出少年画了多少遍。
白无常轻轻一笑,有少年的妙笔生花,画上的女童虽然年幼,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年幼的六公主。
立即一切都懂了。
他们只在孩童时见过一面。
那时候,公主是可爱的瓷娃娃,而他是流鼻涕的矮胖子。
女大也有十八变,公主一定不知道曾经的鼻涕鬼,已经出落成英俊的少年。
月半情郎画红妆,好叫相思泪成行。
如果公主知道她未来的夫婿如此痴情,还会逃婚吗?
留住公主唯有美男计。
但愿燕晓梅花痴。
拿定了主意,白无常飘飘落地。
不请自入,他推门就进。
两道冷风袭来,白无常侧身躲过。
一团金光凌厉,少年纵身逼近。
他提笔能画,暗器短刃,竟然文武双全。
再让他一招,白无常急忙抢声:“有重要的消息送你,是关于六公主的。”
听到六公主这三个字,少年收起进招,改为守势。
看清少年手执两把外刃金轮,白无常不由暗赞。
能将外家兵器用得炉火纯青,他已是武林高手。
富家公子哥,善画能武,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六公主明晨要离开大理国,你该怎么办?”
张口就说要害,少年却剑眉倒立:“你在撒谎,这不可能!”
“六公主今夜已不在皇宫。”
消息一个比一个惊叹,却招来少年嘲笑:“你连撒谎都不会,我国有法,公主不许夜不回宫。”
“法又不是绳子,捆不住公主的双脚,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也回笑少年一句,白无常随身坐下。
一副自信的模样,再对少年说教:“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皇宫探探,看你未来的老婆还在不在?”
他满目轻松,一副自得,两句话过后,已吊起少年的疑心。
“你以为我去不得?”
少年找出铁衣卫的令牌,要夜探皇宫。
在他未离去前,白无常笑劝:“嘱咐你三件事,摸到了消息别声张,会连累公主受国法。”
提起水壶自饮,说出第二件:“吩咐厨子准备酒菜,你回来后,一定会请我吃饭。”
低头轻笑,长声一叹:“为怕我跑了,从外面将这间屋子锁起来。”
“你要是敢栽秧六公主,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少年心性强硬,扭头离开。
透过未关的门,目送少年背影,白无常轻轻摇头:“你以为天涯海角是最远处?只因你没去过地府丰都。”
自斟几杯茶,随手吃点心,白无常已经反客为主。
听虫鸣闹夜,哼无名小曲,他自得其乐。
有一种人,即使在性命攸关时,也能悠然自得。
小调唱了四五支,院里脚步纷乱。
厨子们红着睡眼,送来了酒菜。
布好碟盅后,杂人离开。
屋里只剩归来的少年与白君无常。
少年满面忧郁,看来已知公主不在了。
替他斟上一杯酒,少年沉声:“请高人指点。”
“看你做事这么痛快,我一定帮你到底。”
毫不与少年客气,白无常喝酒吃菜。
“你想找回公主做老婆,必须得知道她为什么会逃。”
见少年锁眉,白无常将话讲清:“摸清了症结,才好对症下药。”
此话有理,少年点头,陪饮一杯酒,半声叹息:“也许是我不够好,得不到公主的心意。”
“这话讲得最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