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水凉,在这种天气下跳入河中,并不是什么好滋味。听到了蔷薇儿唤那船家水灵儿,白夫人不禁苦在心底。本以为自己是以三对一,却没想到是以一敌三。他们三人是公主与家臣,我只是个刚刚进门的仆人。不过,从复国之命这个角度说,大家无论如何该算做自己人。白夫人游近船边,双手刚搭上船舷的时候,却被白大人又给推下去了。难道他们怕我知道得太多,要在河里对我痛下毒手?正自心惊疑惑时,白大人满脸嬉笑:“你要是不把鱼捞上来,咱们呆会儿怎么饱餐水灵儿的厨艺?”就算水性再好的人,也难以在河里徒手抓鱼。他这么说,莫不是开我的玩笑?当白夫人顺着白大人的指向回头看时,已知道这不是玩笑。河面上漂着十几条三尺长的鱼。这些鱼明明没死,却被人钉在河面上,想游也游不动了。“谁叫你跳下河的?”水灵儿在船边弯下腰,俏皮的一笑:“刚才我出手的那些小玩意儿,本来就是打鱼不打你的。”玉洁公主果然是妹妹,妹妹就该有妹妹的调皮可爱,不像姐姐那样如冰如霜。有了水灵儿赏得笑脸,白夫人向鱼群游得起劲,在河面上抓鱼,像在地上捡豆儿那样容易。将十几条鱼都抛到了船里,白夫人往回游时,心里满是狐疑,用什么东西能把鱼儿钉在水面上呢?白大人总算伸出了同僚之手,将白夫人拉上了船。不但没有干衣可换,白大人又催他去刮鱼鳞,掏内脏。“在下没有铁器随身,能否借蔷薇儿的弯月小刀一用?”“别废话,用手挠。”自从救了白大人,天地间唯一的大侠,没了所有的荣华,过得全是屈辱日子。现在,又要给厨子做小工了。没办法,谁让他是大侠呢,大侠就该能屈能伸,只为大义。水灵儿的厨艺是烤鱼。生一簇火,用枝条将鱼儿穿起来,架在火上烤。听着如此简单,连七岁的娃娃都会。但若想烤好一条鱼,却没有那么容易。火重了鱼皮便焦了,火轻了鱼肉又不熟。佐料也极尽普通,只有盐和醋。盐能调百味,少了盐,不免寡淡。醋能杀腥提鲜,可是,醋却不好加。加多了,鱼肉变酸,加少了,鲜味不足。以水灵儿这么俏皮的公主,烤鱼的时候,竟然安静得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星眸不眨,盯着火势,被细枝儿穿过的鱼儿,在她的灵腕翻转下,似乎又活了。活得鲜香美味。轻风送来鱼香,第一条鱼似乎已经可以下咽。白大人一直盯着枝条上的鱼,看着它慢慢变得金黄。白夫人却一直盯着水灵儿的手法,看似安静,却实则多变,她连烤鱼的时候,都带阴柔巧劲。也只有这样一双灵动的手,才能打出世间最快的暗器。“不行了,我不行了!”鱼香味儿勾走了白大人的魂,他终于不能再忍了,劈手抢过了水灵儿的鱼。抱着就啃,也不怕烫坏了嘴唇。吃得口吐热气,吃得满脸醉意。回首看他那副陶醉相儿,水灵儿咯咯一声笑:“船仓里给白大人备了酒。”酒?酒!白大人蹭得一下蹿进船仓,再抱着酒出来的时候,简直比抱着亲爹还亲。看他大口喝酒,大块吃鱼,水灵儿叹息如兰。把第二条鱼架到火上烤的时候,她轻轻一句:“白大人这样嘴急,永远吃不到火候最好的烤鱼。”“总比没得吃强。”白大人终于舍得停下来,缓了一口气,满嘴鱼香,赞不绝口:“这已经是极美味的烤鱼了。”听他夸赞,水灵儿明眸闪烁,现出俏笑:“所以,只是极美味,而不是最美味。”白大人继续啃鱼,几口吃进去了大半条,对水灵儿嬉笑一声:“所以,我想知道下一条鱼什么时候烤好。”两人嬉闹不停,白夫人暗自咂舌。刚才白大人劈手抢鱼,蹿进船仓,的确在无意中露了功夫,虽然称不上是盖世武功,总也是江湖高手。看来此人平时一副无能相,只是装的而已。玉洁公主不像冰清公主那样冷艳,肯与家臣有说有笑,莫不也是个假公主?若她是真公主,至少,王位绝对不是她的。只是冰清公主这般拒人于千里的气势,才是女王的风采。鱼只能一条一条去烤,白大人如果不吃足的话,别人连半口都吃不到。在烤第八条的时候,白大人终于不再抢了,他撑得胸脯子快要顶到下巴了。第八条鱼,水灵儿终于能细心烤制了。鱼身金黄,透着微微的红润,细小的油花儿布满鱼身,被阳光映得比河水还亮。这条世间最美味的鱼,被水灵儿递给了白夫人。几次谦让后,蔷薇儿轻轻有声:“不在宫中,无须拘礼。”有了女王的发话,白夫人才轻笑言谢,接过了烤鱼。一口下去,果然是说不出的鲜香。谁家的厨子如果有这一手,酒楼外面一定会排起长队。第九条鱼才轮到姐妹两人。冰清玉洁,婉约如画,吃鱼的时候,也极尽美艳。两姐妹分食一条鱼,却还剩了多半条。难怪都有一副好轻盈,仅是克制美味这一条,就绝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烤鱼烤得细致,时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划过。繁星高挂,在河中央的小舟上睡觉,是最美不过的事情了。所以,白先生早就鼾声如雷了。冰清玉洁在船仓里,安安静静。白夫人坐在船舷边,眺望远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有我的盖世武功在,今夜小贼一定不敢来。”夜半时,白先生突然响亮的一句,随后,又打起了震天呼噜。原来只是梦呓而已。白夫人摇头失笑,斜倚船舷。小贼不来,不是因为你吹出来的盖世武功,是因为水灵儿没有拿出最后一块藏宝图。夜风摇晃着小舟,仰目是满天星斗。白夫人以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