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愁酒时,佳人来相会。
不可多得的旖旎风光。
州府大人暗自冷汗,只因佳人自报前方雪。
终于见到了这位胆大包天的杀官恶匪。
却没想到是一个女子,美艳八方的女子。
她坐得俏丽,宛如雨夜梨花。
州府大人心里叫苦,险情在前,他已无人可用。
谁让他将全州上下的捕快都打发出去了。
为官多年,州府大人也历练出了几分诡道,他堪堪坐下,微微扬笑:“不知女侠深夜造访,并未准备茶点待客,不免失礼。”
“没事儿。”女子挑眉扬笑,话音曼妙:“江湖寂寞,你能陪我说说话就行了。”
尽管她说得轻巧,毫无杀意,州府大人仍然觉得自己的腿肚子在转筋。
刘兴守吊死旗楼的惨状,似乎还荡漾在州府大人的眼前。
只恨自己刚才摔碎了酒壶,现在想喝一口压惊酒,已然成了奢望。
“你怎么不说话?”女子蹙眉,她委屈的模样,任谁都怜。
“下官不是江湖中人,实在不知道该陪女侠说些什么。”
回话要小心翼翼,否则,在眨眼之间,她就能一刀抹平了你。
“就说说你审过的那些好玩的案子吧。”
星眸闪烁间,她右腿搭在左腿上,左肘支在右膝上。
小巧的下巴掂在如兰的小手中,如此天真无邪。
如果她没有自报是前方雪,州府大人只会把她当作半夜偷跑出来玩的公主殿下。
“案子,案子?”州府大人浅浅一笑:“公务事,多烦躁,不如女侠和我说说江湖事吧,一定比案子有趣。”
“呦,你不会武功,但真是推了一手好太极呢。”女子将眼睛眯成弯月,笑得银铃荡星:“本来我想找你陪我说说话的,结果你一句话的功夫,就变成我陪你说说话了。”
她说得那么撒娇,听不出喜怒,州府大人不敢多言,只能唯诺称是。
“好吧,我陪你说就陪你说。”叹息如兰,女子装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自哀自怜:“谁叫我闲不住嘴呢?”
“女侠讲的故事,一定有趣。”州府大人陪笑。
他只想拖到天亮,也许有回府的差人,可以救我一命。
“老吴家的玉米熟了,被老吴老婆搓成了粒子,堆到场院里晾晒。”她突然说起了长家里短:“老王心眼儿不好,他放牛的时候,故意让老黄牛偷吃了老吴家的玉米粒子,结果没想到便宜没占着,反倒把老黄牛撑死了。”
听到了她两句话而已,州府大人已经开始抹汗。
“人家老吴心眼儿好,不问老王黄牛偷吃玉米粒子的事儿,结果老王却把老吴告到县府去了,真是活笑死个人呦。”她又开始笑,笑得玲珑娇俏。
州府大人唯有心里哀叹,紧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不过,后面的事情更好笑。”她说得兴趣盎然,灵音不断:“县府大人不但判了老吴要赔老王黄牛,而且让老吴赔两头黄牛,因为县府大人说死的黄牛是怀了牛犊子的。”
指尖抹去笑出的泪痕,看着州城大人,问得认真:“你说,县府大人知不知道那头黄牛是公的,而公牛是不能怀牛犊子的?”
州城大人不敢抬头,颤颤微微:“下官那时年轻,不懂乡下牲口这些事。”
说了这半天,原来是他曾经审过的案。
“原来是这样。”她撅起红唇,幽叹:“你那时候的师爷是老王的亲外甥,你今天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你当初护短呢。”
“哎?对了。”幽叹过后,星眸一亮:“你想不想知道当初被你判赔人家两头黄牛的老吴,现在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
老吴不服县府的判,扬言要到城府告状,被我差人打断了腿,回家后吃了耗子药死了。
现在,早就是一把骨头了吧?
“下官实在不知道。”脸色难看,一声苦叹:“审完这件案子不久,下官就到城里任职了,如果女侠能助下官找到老吴,下官愿赔老吴二十头黄牛。”
“嗯,你这人,还真不错。”她笑得灿烂:“看在你这么好的分上,我再跟说一件好玩的事儿。”
她似乎信了州府大人的说辞,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有一天,突然下了大暴雨,齐麻子钻到了一个小面馆里,点了一碗热干面。”她说故事的时候,眼睛越来越亮:“热干面这种东西呢,一定要加辣椒吃才地道,可是齐麻子吃热干面,不但不加辣椒,还吃得那么急,像要赶着去投胎一样。”
“邻桌有一伙人,其中一个问齐麻子,你吃热干面,怎么不加辣椒呢?”她叹了一口气:“也怨齐麻子的脾气不好,直接跟人家说喝汤药忌口不就行了吗?齐麻子偏偏瞪了那人一眼,横横的说,我就得意这一口,不行吗?”
“这一眼可瞪出事儿来了,他不知道问话的人是新任的城府老爷。”女子又扬起眉毛:“城府老爷一声令下,与他同桌的捕快锁了齐麻子,将他下了大狱。”
说到这里,她又笑得灵音曼妙:“吃面不加辣椒,要被判坐牢,真是千古难闻的好笑呢。”
州府大人句不成句,抖做筛糠:“下官,下官是见齐麻子,形色匆忙,怀疑,他是通缉要犯,这才,这才。”
许说到一半,州府大人再也说不下去了。
就是啊,该怎么能说下去呢?
齐麻子被下了大狱后,自己安排了狱卒,天天伙同其他狱犯欺负他,把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