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船队闻风丧胆的水鬼愁,在这两个和尚的眼里,似乎只是儿戏。
和尚踏浪而来,跃上吴牙虎的小舟,朗朗念了一声佛号。
其中一个和尚浓眉环眼,满面虬髯,一袭黄色的僧袍,颈上坠着粗大的佛珠。
黄衣僧人双脚较力,使出一个千斤坠。
小船在湍流的江浪中,居然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另一个和尚年纪刚逾二十,僧袍素白。
眉目清秀俏公子,参透天地入空门。
白袍僧谦谦有礼:“小僧无礼,可否请檀越行个方便,让我们的船先过?”
这两个僧人好生厉害,行足踏浪,如履平地。
千斤坠船,巍然不动。
即便有如此厉害的身手,也没有吓住金嘴蟾。
口中喝问一声:“出家人应该懂得礼让的道理,大师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
铁臂鳌重重地一哼,摔落双桨,冲到船头,也厉声质问:“和尚想恃强凌弱,敢不敢留下字号?”
“小僧祥云。”白袍僧低下眉目,双手合十。
“洒家是祥雷,你待怎样?”黄衣僧浓眉倒拧,吼声如雷。
祥雷与详云,这两个法号,足以震荡武林。
九天雷云,是四个和尚,也是当世第一武僧,妙音的四大弟子。妙音大师有四大绝学,龙腾九式,遮天彩凤,白日旱雷,月夜星云。
妙音将这四大绝学,分别传授给了四个弟子。
如今,雷云就在小舟上。
吴牙虎拱手见礼,冷笑一声,并没有软了气势:“妙音大师受武林景仰,他的弟子怎么出来丢他的人?”
祥雷倒拧浓眉,双目充血,大吼一声:“妖魔,你再敢说我师父半个字,我现在就送你去见我佛!”
“那就试一试!”
吴牙虎亮出虎爪,破空就抓。
半空一卷白风,缠住了吴牙虎的厉害爪,是祥云使出的流云袖。
“小生无意动手,请檀越也消消火气。”
祥云语意平和后,苦叹一声:“莫怪我雷师兄动怒,皆因为我师父圆寂了。”
什么?
什么!
武功冠绝天下的妙音大师,居然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三人目瞪口呆。
这送葬船,竟然是送妙音的葬。
和尚念的往生咒,居然是为了妙音而念。
“不知者不怪,请大师恕罪。”
吴牙虎收起厉爪,说得颤颤巍巍。
三人一起向祥雷、祥云双手合十打着佛礼。
“快将我们船靠边,为妙音大师让出路来。”
铁臂鳌纵回船尾,重新执起双桨,让出水路的狭窄处。
“今日让出一条路,来日极乐大门开。”
祥云念了一声佛号,向三人稽首:“多谢檀越们形行下无量功德,他日必得福报。”
刚要纵回大船时,吴牙虎诚心相求:“可否容我等上船,为妙音大师上一柱香,以寄哀思。”
大船之初,香雾缭绕。
各色法器俱全,和尚们哀诵往生咒。
都说出家人断了七情六欲,可和尚们的脸上,都有未干的泪痕。
百花中心,有一个棺材。
妙音大师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吴牙虎等三人,虔诚的上了香,心底感慨万千。
纵有绝世武功,也难逃一死,这是上天赐给每个人的公平。
吴牙虎轻轻抚摸棺盖,虽然平生没有机缘,与妙音大师说过一句话,但此刻,他站得离妙音大师很近。
“这口棺木,是师父亲手为自己而造。”祥云叹了一口气:“将棺木沉入水鬼愁底,也是师父的遗愿。”
“怎么?这里就是妙音大师的成佛之地吗?”
“水鬼愁涧,风险万千。”翔云点了点头:“也许师父不想再有别人打扰,故而选择此地。”
古来贤者多寂寞,这里也许是妙音大师唯一的选择。
吉时已到,众人哀鸣。
将妙音大师的棺材沉入涧底,送别了这位得道高僧。
三人再回到小舟时,已错过了可以渡过水鬼愁的时辰。
“我们靠岸,今夜喝酒吃肉。”吴牙虎放下哀伤:“明日再过水鬼愁吧。”
铁臂鳌改了航道,向岸边驶去。
刚摇了三浆,吴牙虎突然大惊失色:“刀没了!”
宝刀一直被他贴身而就,波斯的刀并不大,刚好揣在怀里。
而现在,摸遍了前胸后背,哪里还有刀的踪迹?
“什么时候没的?”金嘴蟾瞬间脸色苍白。
“为妙音大师送行之前我还摸过的。”吴牙虎仔细想了想,突然大吼一声:“是和尚偷了我的刀!”
吼声未落,他纵身便追大船,金嘴蟾想捞,却晚了一步。
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坠入水鬼愁。
丢了刀,就如同丢了命。
吴牙虎情急之下,奋力一跃,以自己的性命,活祭了一个镖师的名头。
后,船顺镖局与寺庙多番争斗,总也没有个结果。
镖局说寺庙的和尚,偷了他们的宝刀。
因为他们上船之前,宝刀还在,祭奠了妙音大师后,宝刀就不见了。
寺庙的和尚说镖局,是监守自盗。
吴牙虎以死明志,自然不被怀疑,但谁能保证宝刀不是被金嘴蟾或铁臂鳌盗去的呢?
无论他们怎么争斗,宝刀总是消失人间了。
波斯公主失了嫁妆,中原皇帝没了面子,怎让朝廷不蒙羞?
皇帝谕令,悬赏十万两。
只为追回宝刀,不问丢刀的罪过。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