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有猛虎吃人,阴间也有食尸的野兽。
被猛虎吃过,虽然凄惨,但总可以再轮回。
但被食尸兽吃过,连魂魄也保不住,是一种大解脱。
除了超凡豁达的人,没人想要这种大解脱。
就连佛祖也没有如此境界,他追求永生,否则哪有极乐?
探云只是阳间荡魔人,他更没有这种境界,所以被野兽脚爪摁住胸膛时,几乎胆寒欲裂。
口水滴在脸上,獠牙随后而至,臭气烤炙面庞时,突然腾空而起。
不知飞出去多远,重重摔在地上,吐出牙齿四五颗,蹭破半边脸庞。
兽吼震荡荒野,似乎要将天地扯碎。
在混沌不清时,听到一声女子冥音:“好乖巧的猫儿们,我给你们找一些伴儿来玩玩。”
野兽恐怖的像万年恶梦,在女子嘴下,却被称作猫儿,而且竟然乖巧?
女子声音寒冷,透着几分冬雪之美,探云强睁开眼,见到一缕纤纤背影,美绝人间。
她背影虽美,但手段狠辣,轻轻舞动彩袖,造出鬼火通天,逼停野兽脚步,使它们不敢进击。
兽群躁动不安,露出利齿獠牙,在鬼火连天后左右徘徊,只等火焰熄灭,就要全扑上来。
火光映亮天地,也映出兽群影子,有多少只兽,就有多少只影子。
女子轻轻冷笑,一声令下:“都别睡懒觉了,快起来找个半儿玩一玩。”
她冥音落下时,探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兽群的影子活了。
所有影兽,都听女子指挥,扑向自己的影主,撕咬在一起,生死相见。
火帘后面,兽群与影子自相残杀,肠子肚子撒了一地,血腥弥漫,散出百年不能消除的恶臭。
探云震惊,半张满口鲜血的嘴,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
在没被吓傻之前,又被人提起,此时才发觉,腰间不知何时被缠上了一根铁索链。
索链阴寒,冻穿探云的五藏六腑,感觉肠子都要冷成冰了。
“我问,你答。”
一个比铁索还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探云转头看,见到一个黑衣少年,手执斑驳铁链,双眸似满月,明亮而冰寒,仿佛能冻裂天地。
这个少年,就是探云眼中的假黑无常。
少年似乎不见探云眼中的怪异,问出第一个问题:“你被何人所杀?”
“若不是我本事不如你,我真想将你碎尸万段!”
探云咬牙切齿,尽管半身狼狈,嘴里也不肯失了男人的血性硬朗。
“哦?”少年似乎对探云的回答感兴趣,追问一句:“为何想杀我?”
探云狂怒嘶吼:“因为是你杀了我!”
原来如此,少年点头。
在探云眼里,假黑无常先在阳间将他杀死,再回阴间救他出兽口,难怪他满眼怪异。
吼过一句,还嫌不够,探云啐出一口血,继续啰嗦:“我一直以为真无常是杀人凶手,你这个假货是替真无常背黑锅的,没想到是我想错了。”
长叹一口气,狠狠瞪少年:“你假扮无常,杀人无数,还敢以无常的装扮闯进西南妖界行凶,想不通其中蹊跷的人,会以为是你勇者无畏。”
说到此处,嗤笑一声,探云满眼不屑:“但我想通了,所以我知道你是卑鄙小人!”
少年冷笑不语,看这个糊涂蛋自说自话,探云挺起胸膛,说出答案:“因为你杀了真无常,偷了无常请柬,所以你只能装扮成无常。”
探云说的一派正气,话音久久回荡。
“精彩,精彩,真他娘的精彩!”
远处传来掌声,借着鬼火依稀,见到一个白色身影拍掌走来,是在西南妖界不停饮酒的假白无常。
他腰里拴着一把剑,松松垮垮走到探云身旁,笑容微妙,对黑无常扬眉:“你这个假无常,已经被人家识破了。”
少年冷笑,回问白无常:“你为何说我是假,难道理由与他一样?”
“不不不,完全不一样,我懒得动脑,也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白无常挠挠耳朵,扬起得意的笑:“因为我是真无常,当然知道你是假无常。”
话已经越说越离谱了,招惹弄火女子冷笑,她刚要出口戏弄两人几句,却被黑无常冰音打断。
收回缠住探云的铁链,逼问白无常:“你说你是真,我亦可以说你是假,你可有凭证?”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白无常摘下腰里剑,递到探云手里,眉目喜笑:“你说过,白无常曾为摘月仙子耗尽真灵,炼成了一把无常斩,此刻剑在你手中,你可验真伪。”
难道这把就是师妹说的斩鬼剑?
剑躺在探云手里,五颜六色,一身花俏,是师妹自小的贴身配剑。
师妹私自下山,偷寻无常报仇,再返回百态道观时,佩剑已丢。
佩剑陪伴师妹长大,虽然是死物,但在师妹心里,情同闺蜜。
为了这把剑,师妹哭出几桶眼泪,招惹多少师兄爱怜。
随手抽出剑身,细细查看,剑身嵌着一粒蓝灵石,剑柄缀着师妹的红头绳。
灵气逼人,一束冰蓝,的确是仙家斩妖荡魔的好剑。
看着白无常的一脸油滑,探云滴水不露,声音沉稳:“我没见过无常斩,不能验真伪,就算这把是真的无常斩,也不能证明你就是白无常,你让我该怎么信你?”
“你何必信我?”白无常点头微笑:“你只要相信师妹就行了。”
“你这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