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六公子,刚到花府的时候,才一岁。
那一年,小肥肥也是一岁。
八年过去了,苗六公子九岁,小肥肥也是九岁。
九岁的男孩,只是顽童。
而九岁的猫猫,按人的年龄来算,已过了花甲之年。
雨夜,苗六公子牵着花小姐的手,冲出苗府大门,看到了躺在路中间的小肥肥。
那是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花小姐低下头垂泪,不敢再看。
看着小肥肥残破的躯体,苗六公子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小肥肥包裹在其中,紧紧搂在怀里。
他苍白瘦弱,被雨淋湿,嘴唇冻紫,浑身打着冷战。
他抱着小肥肥,回到青莲的院子里,徒手挖一个坑,将小肥肥置入其中。
青莲跑回屋里,取来小肥肥最喜欢玩儿的线藤球,含着眼泪,将它放在小飞飞身旁。
泥土一点一点遮盖小肥肥的躯体,青莲在哭泣,苗六公子亲手将与他同龄的伙伴埋葬。
雨水冰冷,冷不过人心。
苗六公子两臂是泥,缓缓起身,咽下哽咽,转头问哭泣的青莲:“告诉我,是谁的马车?”
“是蒋大少的马车。”青莲抹着泪,怎么也抹不净。
残泪未尽,新泪又流。
苗六公子不再说话,大步流星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了一套短打新衣,在奔向厨房。
他提了一把菜刀,冲向府门,吓得青莲紧紧跟随,心急如焚:“你要去哪?要做什么?”
“我要蒋大少在小肥肥的墓前磕头认罪。”
苗六公子去意坚决,青莲怎么劝也劝不住。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惹祸了。
蒋大少是朝廷名将之后,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已被封为阵前先锋官。
他手中一杆狼牙棒,不知道打碎过多少敌将的天灵盖。
莫说苗六公子是个病秧子,就算他也自幼习武,至少也比蒋大少少练了十年,想仅凭一把菜刀就赢了蒋大少,简直是痴人说梦。
花小姐真的慌了,急忙冲向爹爹娘娘的房间,求他们去救苗六公子一命。
暴雨洗刷大地,浇不熄苗六公子心中的怒气。
他穿过数条街道,来到蒋府门前,抬腿踢向大门,嘴中高声怒吼:“蒋大少你出来!”
砸了三通门,蒋府门房打开大门,见到一个瘦弱的男孩,手提菜刀,双眼冒火。
“你这个疯子赶紧走,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府门,就敢找茬!”
门房的话音没落,苗六公子举刀就砍,毫不留情,砍向他的眉心。
有刀光突然袭来,门房急步后退,雨天湿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想再骂疯子几句,刀影又砸了过来。
门房爬起来就跑,听到男孩破天怒吼:“蒋大少你出来!”
“疯了,疯了,你真的疯了!”
门房跑向府院深处,赶紧喊府里的家丁帮忙。
雨天半夜,有人拿着菜刀来闯将军府,这是何等的大事?
有门房的呼救声,将军府里立即火把通明,家丁们纷纷持着短刀长矛冲出来,看看这个要找死的疯子,是什么样的英雄?
所有人都愣了,在他们眼前,是一个瘦弱苍白的男孩,手里仅仅提着一把菜刀。
男孩双眼有恨,独自面对一众家丁,气势丝毫不弱,问得咬牙切齿:“你们谁是蒋大少,敢不敢站出来?”
家丁们纷纷摇头失笑,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半夜发了疯病,偏要惹大辽国最不好惹的蒋大少。
“我是蒋大少。”
男孩儿身后传来一声讥笑,回头看,见到一个健硕的少年,双手抱胸,站得狂妄。
男孩儿转身,菜刀直指蒋大少门面,厉声问一句:“你今天的马车,是不是压死了一只猫?”
闹了如此大的动静,却问出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他不是疯子还是什么?
“我哪天的马车都压死几只猫。”蒋大少满眼不屑,戏耍眼前的男孩:“不知道小弟弟你说的是哪一只?”
“好,既然你承认了,就回去在我的猫坟前磕头赔罪。”
男孩儿说的认真,去逗笑了蒋大少,他笑得连连摇头:“这个头我恐怕磕不了。莫说一只猫,本官我杀敌无数,今天这个让我上坟前磕头,明天那个让我上坟前磕头,我后半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了,只能磕头了。”
蒋大少说得眉飞色舞,家丁们捧场大笑。
“拿起你的武器!”苗六公子大喝一声:“我要是打赢了你,你必须在我的猫坟墓前磕头赔罪。”
“小弟弟,你很能打吗?”将大少上下打量了苗六公子一眼,瘦小苍白,弱得像一根野草。
“我不用武器,徒手赢你,咱们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蒋大少放下狂言,带着苗六公子来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有一方擂台,擂台周围已被插满火把,火苗在狂风暴雨中摇曳,一如苗六公子心中的怒气。
蒋大少与苗六公子站在擂台的两端,一棒铜锣声响,决战开启。
苗六公子举着菜刀冲向蒋大少,,好似下山猛虎。
看他脚步凌乱,蒋大少立即知道他没有武功底子,轻笑之下,等苗六公子冲过来,随意的一抬脚,正中苗六公子的胸口,请他踹倒在擂台上。
众人哄堂大笑,这哪是比武,简直就是耍猴。
苗六公子趴在擂台上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爬起来冲了第二次。
蒋大少侧身闪过,随手一推,又将苗六公子摔了个跟头,菜刀也飞出了擂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