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登高必赋。
然而此时的徐风,虽然站在高处,却完全没有吟诗作赋的心情。
这里是郢都城内的一座高塔,耸立在破破烂烂的大片民居当中,低矮破烂的房屋之间拔地而起,简直就是鹤立鸡群,想不引起注意也难。
……
“这是要跳楼啊!!”
黄昏的余光将要落尽,数十丈的四方塔楼顶端,一道略显单薄的青衣身影,遮住了西方投过来的最后数道余晖,在身后留下一条狭长的影子。
忙碌了一天的皇城局民,准备回家好好歇息,好一睹明天青衣大典的盛况。他们路过这座高塔,不由对着塔尖的那道身影,指指点点。
“我认识!这年轻人我认识!就是住在丁伯大院里的,一共来了三个,前些天疯了一个,今天这个,看架势是要跳楼!”
“晦气,晦气。”
一个抱着膀子的泼皮,朝地上狠狠的啐了口唾沫,摇头晃脑的走开了,而大多数郢都居民,选择饶有兴致的围观。
京都的民众,以天子脚下、盛都百姓自居。
围观众人的心中,青衣试是京都居民才有资格观看的盛典,关于青衣试的各种消息,已经成为这几日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
无数小道消息在大街小巷流传,每一个京都的居民,但凡知道一点消息,都要沾沾自喜,逮着一个外郡人,添油加醋的讲上半天,以彰显京都居民的优越性。
这些消息很多,比如前些日太常寺楼上两个书生跳楼自杀。
这两个书生来自岭南的一个小族,数年寒窗苦读,被族人寄予厚望,不远万里来参加青衣试,不知出了什么茬子,竟然在太常寺跳楼了。
又比如那个吃在屋里,拉在屋里的年轻人,最后,大笑三声出门而去。不是疯了是什么。因此,丁伯家的大院也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是非之地。
而今天有人要跳塔。这人还是丁伯大院里的租客,参加青衣试的租客。在青衣试即将开始的当口,这立刻又成为一件轰动的新闻。
一位大婶,斜跨这篮子,感觉自己扬脖时间久了,很不舒服,嘴里嘟哝道:“这到底是跳不跳啊,老娘等着回去奶娃呢!”
说完,她一只手叉腰,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不自觉就说了出来:“要说着四面光的塔,这人是怎么上去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然后,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
“就是啊,这塔楼如此之高……四壁如此之光滑……光线又如此之幽暗……此人竟然能有如此之举,实在是怪哉,怪哉。”
说话的是一个老学究,穿着破烂的长袍。
旁边有嘲讽的声音道:“亏你读了如此多年的书,还是如此之穷酸,如此之简单的问题,还用这么多如此。”
“参加青衣试的,除了你们书生,还有应试天策府和太虚宫的修行者。”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这人怎么能昂然矗立在高塔之巅。
如果一个修行者以跳楼的方式自杀,那就是对整个修行世界的侮辱。
那年轻人不是跳楼的,难道……
……
人就是这样,心境一变,看到的东西也跟着变。
跨篮子的大婶,再看塔尖那道身影,那里是颓废跳楼的样子,分明是雄姿英,俯瞰皇朝的踌躇少年。
关于青衣试的所有消息当中,最令人热血沸腾的就是这些修行者的消息。
此时此刻,普通的凡夫俗子,能目睹一位参加青衣试的修行者,足够他们日后吹嘘一阵子了。
“啊,啊啊,老夫方才为何就没有想到,真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那老学究跺着脚,一只手握拳,直往另一个手掌里捶打。
塔楼下的议论更加热烈。虽然郢都修士多如狗,郢都的居民历来也是见多识广,但是有皇城大阵压制着,倒是很少机会见到修行者施展什么手段。
“你说修行到哪个层次才能飞到塔尖上。”
“至少得金石境吧!我姨夫家的大儿子就在南阳观修行,据他有一次喝醉了,说金石境可化**为金石,也可以化金石为鸿毛,轻轻一飘,就到房顶了。”
“放屁,修行者都跟你一样,喝酒能喝醉!”
抱着一把宽刀,像是那个衙门里当差的粗汉,大声斥责道,官府里的人,习惯呵斥,说话很少难听。
被驳斥的人像是说谎被当场揭穿了一样,很不自然,低着头,小声诺诺道:“也有喝酒不施功法的修行者……”
……
数十丈的塔巅,是一根高耸的圆柱,上面只有数尺之广,徐风立在上面。
他望向皇宫的方向,暮色虽然暗了下来,那里却依然是一片辉煌,有无数灯笼火把,彻夜通明,兵士、杂役们在那边有条不紊的做着最后的准备。
徐风看着皇城北边,那一大片通明的灯火,把北方的天空都染成橘红色,缥缈着寒夜里的薄雾,若隐若现。不必动用神念,就能隐约听闻熙熙攘攘的声音。
只是皇城周围,建筑雄伟高大,即便站在着塔尖,放眼望去,也只是一片夹杂在红晕中的朦胧,好像不似人间,神秘中透着某些奇怪的意味。
典礼司周围的几条长街,灯火最为璀璨。
青衣试既是大夏王朝国运升隆的象征,也是民间的一场浩浩大盛事。千万种生意,都要借机红火一把,其中最为热闹的,当然是赌了。
那些开赌档,压天策府和太虚宫比试的场子,每一个都有来头,都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