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不顾薛姨妈的眼色,在薛蟠后面扬声开口。
“既是如此,老太太便是吃了又何妨。”
薛宝钗在赌、赌贾母并不敢真的入口!否则早先丫头们进来的时候直接吃掉便是,又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可惜事与愿违,似乎是故意在等薛宝钗的那句话,贾母抬手拿起托盘上的筷子,眼看就要夹起一个。鸳鸯的手却是一顿,不由自主将手一缩。
“老太太年纪大了,这样甜腻的东西吃了不好,不如让我代劳吧。”
脸上挂起勉强的笑,鸳鸯看向贾母。
别人不知道,鸳鸯却是知道的。贾母此前好几番小动作,所以她也不敢相信,梨香院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贾母做的小动作。
而她自从几岁就跟在贾母的身边,贾母对她也好。不管是月钱也好、上前也好,甚至私底下比照家里三个小姐,她都是不差的。
所以她对贾母充满了孺慕之情。
她怕万一,万一这些东西万一真的相克,贾母年纪大了受不住。
脸上露出欣慰,贾母抬手摸摸鸳鸯的头,然后拿起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流沙蛋黄包。
热气腾腾的包子,如今寒冬腊月吃着正好。
松软香甜的外皮、一口咬下去中间微烫的蛋黄带着颗粒在舌尖喷发。沙质的口感,奶香甜味从舌尖开始弥漫,充斥整个口腔,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所有人屏息,目光统统沾到鸳鸯面前的托盘上。
白白的面皮,寥寥热气上升,配上贾母闭眼似乎很享受的咀嚼,贾琏似乎都能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咳,好吧,贾琏还没用晚膳,是挺饿的。
包子并不大,约莫婴儿拳头大小,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气。
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贾琏又眼睁睁看着贾母吃完,用了一口旁边用白瓷小碗盛好的汤,然后夹蒸栗粉糕。
那个汤还好说,清清寡寡的样子,小瓷碗盛了一碗,浅棕色透明的,连颗葱花都没有,上头飘洒着一颗颗油珠,并不十分密集。
蒸栗粉糕却是看起来十分诱人。
洁白如玉如后世橡皮擦大小的样子,上头一层瓜仁、松子,最上面几颗糖渍桂花。
尽管贾琏平日并不喜甜食,但此刻也觉得十分有胃口。
一口一口慢慢咀嚼,口感绵软酥糯、味道甜香爽口。
瓜子和松子的香脆、桂花的香甜、栗子粉和糯米粉的软糯,在口腔糅合、冲撞,贾母心头的戾气都散了几分。
“这三道菜是谁做的,传话下去,赏。”
放下筷子,贾母接过珍珠递茶盏漱口,又净了手,然后才不慌不忙的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薛宝钗。
“薛小姐,如何?”
早先就已经将从前亲热的宝丫头换成了薛小姐,其中寓意不言而喻,只是这个时候听在薛宝钗耳朵里又不一样。
这下不仅是薛宝钗,连薛姨妈脸上都惨白无比。
贾母面前两个托盘、鸳鸯和另外梨香院的一个丫头各自端着一摸一样的东西,只是一个汤品盛的餐具不一样。如今贾母贾府大厨房的安然无恙,那另外一个......
不可置信,薛宝钗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疾步上前,将梨香院丫头手上的东西也一并打开。
其中土瓷小盅上头盖着盖子,刚一掀开便是一股热气铺面,瞳孔放大,薛宝钗脸上一变,随即脸上露出喜色。
“不对!你用的不是白芨猪肚汤!”
仿佛抓住了贾母的把柄,薛宝钗狂喜。
“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薛宝钗仰着头。
“老太君既是先说这些东西是您惯常用着的,何以不敢直接饮用白芨猪肚汤,反而是换了其他汤品!
食之一道博大精深,连我们这种不懂药理之人也晓得其中有相克之说,老太君更是不消细说。可是如今这番掩耳盗铃之态,莫不是为了掩饰什么!”
声音悲戚,少女特有的天糯腔调,透着丝丝哭腔,让人听着格外心疼。
气极而笑,贾母看着薛宝钗,眼中的失望一览无余。
“掩耳盗铃?我看掩耳盗铃的是你吧!”
说着欺身上前,贾母将薛宝钗那头的土瓷汤盅揭开,浓浓热气上升,贾母用取汤匙轻轻盛了一勺,随即脸上也是露出惊讶的神色。
薛宝钗以为自己得逞,心里大石头落地,态度也就重新咄咄逼人起来。
毕竟王夫人是贾元春生母,她们若是替王夫人出一口气,找出幕后元凶,贾元春欠她们一个人情,将来入宫机遇也大些。
“老祖宗可瞧清楚了,即是连您自己吩咐的菜品都不敢用,难不成当真是您要置我姨妈也死地!”
剪水般的眸子死死看着贾母,薛宝钗仿佛预见这个老人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样子,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爽快。
贾母身上可是有着朝廷一品诰命的!
可惜事情并未让她如愿。
手中汤匙懒懒的朝着汤盅一丢,贾母重新返回椅子坐了,然后吩咐端着托盘的两人。
“将汤都倒出来,里面的吃食配菜也一并盛出来。”
白芨猪肚汤、火腿鲜笋汤。
原料配料各不相同,两个小瓷碗一盛,一目了然。
薛姨妈和薛蟠惊骇,看着跪在地上的薛宝钗脸上难看得厉害。
跪在地上的薛宝钗见众人脸色不对,抬头一看,两碗汤里头的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