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神州历史,豪杰的野心往往并非一蹴而就。公子祥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年轻人,回想着凌云榜上对其的描述。
燕起,拥有五行大圆满之体,现为钟山派掌门弟子,惯用一刀一剑,通脉上境。落月峡谷之行表现可圈可点,之后以通脉中境的修为击败孟伯尝,在朝州铸剑大师常泰府前铸成‘蝉翼剑’,化解燕家危机。
可看出燕起不论武道还是铸剑之道上潜力都非常巨大,更重要的是他起于微末,如一张白纸任由公子祥涂鸦。而公子祥逃亡至南夏,本来的打算是投靠皇甫世家或者江南剑宗,从门客做起,以自己的才智渐渐成长为一家谋主。
可因缘际会,他遇到了燕起。公子祥突然觉得这白纸一般的年轻人,比皇甫世家这样的名门大派更适合自己发展。原因大致有二,其一名门大派门槛高,公子祥北魏逃犯,年纪轻名气小,能否加入其中本就是两可;其二名门大派中才智之士辈出,即便公子祥被他们接受,也未必有好的平台施展才华。
而燕起,在辽阔的神州大陆上眼下根本不值一提,他正需要有人替他描绘美好的蓝图。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公子祥决定在这年轻人身上赌一把。
当然,公子祥亦不会自大到认为有自己出谋划策,燕起就一定能成为一方霸主,一切都要试过以后才知晓。即使燕起实在是个扶不起的庸人,他大可弃之而去,另寻出路。
两人聊了很多,先说了说这天下,北魏与南夏,武林七雄,还有漠北草原跟百万大山。
也说了皇甫卓,燕起发现,公子祥口中的皇甫卓跟他印象中完全不同。
“你们南夏人将皇甫卓与年轻时的神州大侠相提并论,怕是一厢情愿的意思多些。北魏飞鱼卫在皇甫卓初入凌云榜时便密切关注,此人的天赋虽然不俗,但远不及神州大侠般惊世骇俗。皇甫卓能以二十多岁的年纪入摘星榜,皇甫一鸣不知砸了多少仙丹灵药在他身上,又不知弄了多少罕见高深的武学秘籍供他研读。”
燕起苦笑道:“他倒是生在了好人家。”
“所以你要转变观念。”公子祥说道,“武林不比朝堂,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江湖地位,是建立在武者修为的基础上的。所以你不能原地枯等,灵丹妙药跟功法秘籍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你要去找,找到了以后去抢。”
这却是要燕起吃着碗里的同时,眼睛要盯着锅里的。
“你是铸剑师,铸剑之道也不能懈怠。你的铸剑术越高明,聚拢在你身边的高手也就越多。但还是那句话,铸剑用的稀有材料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燕起觉得跟这位公子祥比起来,他对这世间的看法实在是太过温柔了些。张口便是抢丹药,闭口便是夺秘籍。
什么公子祥,公子不祥。
自我提升是一方面,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又是另一方面。
公子祥请燕起拿来纸笔,刷刷刷在纸上一通龙飞凤舞,“吾有三计,听不听由你。”
燕起的武者之路从此改道,变成了霸者之路。
只是因为李姑娘么?
燕起离开时,哗啦啦下起了大雨。这雨来得突兀,淋得那些一时无处可躲的钟山弟子直骂娘。
燕空不知从哪冒出来,嘟囔了句:“鬼天气,早上刚晒上去的衣服,这下好了,明天又得穿这身。”估摸着这家伙明天应是约了佳人踏青,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搅了兴致。
“世事无常,变化总在瞬息间。”燕起叹了句。
这厢成日与其厮混在一起的燕空奇怪道:“你怎么也说起这老气横秋的话来,莫非是因为那断了腿的狠人跟你说了什么?”
“断了腿的狠人?”燕起道,“你怎知他是狠人。”
燕空嘿嘿一笑,说道:“我听张虎师兄说这两人能活下来,正是那公子祥砍了自己的腿煮成肉汤续的命,否则早饿死在荒郊野岭了。”
燕起默视从天上泼下的大雨,忽道:“晚上陪我去刘长史家走一遭。”
合州府的官员府邸,大都聚集在西城的彩石街上。清一色的红瓦朱墙,瞧上去极是干净利落。刘业的家在街正中,规模比起燕家来要逊色许多,可门口站着的两个青衣短冒的迎客豪奴,看上去就斯文有礼的多。
燕起二人撑着两把油纸伞,顶着雨徒步走到刘府门前。两位迎客豪奴看见燕起身上穿着的黑底虎纹长袍,哪里会怠慢。其中一个豪奴接过两人的伞,另一个则小心翼翼地陪着话,脸上既没有低眉顺眼的下贱样,也无狂悖之感。
燕起与燕空对视一眼,这官老爷调教出来的下人就是不一样。
燕起递过名刺,豪奴接过后看了眼,脸上更是恭敬,“燕大人与这位贵客请堂中稍坐,小的这就去禀报老爷。”
进了刘府后,见识过燕府的豪奢与钟山的华美,两人只觉这刘府实在太过朴素了些。不说琉璃瓦鎏金柱,堂堂合州长史的庭院里居然连口池塘都没,只是种了几棵松竹,散播了些花草。
两人不知道,就刚才他们路过的走廊间随意挂着几幅字画,幅幅都是名家珍品,任取其一,便是白花花好几万两银子。
在会客堂里坐下,两个不知深浅的少年自顾自腹诽着刘业的假清高,来了两名婀娜多姿的婢女奉上香茗,盏茶后一袭白衣的刘业才姗姗到来。
“多有怠慢多有怠慢。”刘业脚步轻盈,上来就是告罪。燕起与燕空起身忙道不敢,刘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