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张彦正府邸。
张楚很是担心的看向自己带的父亲,脸上的愤懑之色溢于言表。
“父亲”
张彦正抬起头看了一眼张楚,微微一笑,淡淡的说到,“世德啊,怎么没去游玩啊?”
“父亲突遭大厄,孩儿怎么可能还如此没心没肺的去游玩?东京城外的景色几时不能看,只是父亲孩儿听到消息就急忙赶回来了,父亲,怎么”
张楚当然是满脸的懵懂,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出现了这种事,昨天他还是宰相之子,东京城内顶级的衙内,更兼且头顶着探花的名头,出游之时,风光无限。可转眼之间,自己的父亲就被撤职,甚至勒令在家闭门思过。
风云变幻,莫过于此。
“父亲,都是孩儿给您惹祸了,要是当初我不鼓动太学生游行,那李东也就不会被罚,而父亲您”
张楚在这一刻是真的后悔了,所谓弄权者迟早也会被权力所戏弄,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
“韶章是我的学生,这件事本身就是我的计划,这与世德没有关系。”张彦正依旧淡淡的说到,只是和以往的志在必得的张扬不同,现在带的张彦正多了几分阴沉。
“你以为那李谦弹劾我是为了什么?”张彦正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抬起头,淡淡的说到,“如果没有两位相公的默许,他怎么敢弹劾我?是我错了,没有想到这蔡清老狐狸和沈巽这顽固头竟然联合了。这种事难得一见,我张彦正能当得起他们联手,虽败犹荣。”
张楚确实心中还是有些气愤,发泄的说到,“难道他们不知道父亲是官家的心腹吗?他们怎么能这样?”
“他们知道!”
“正因为他们知道,所以他们才会先联手把我干掉。相权和皇权之争,远大于君臣之份。”张彦正叹了一口气,这种大势之下,他还这真的是无能为力。
只是他不知道的事,这根本就不是蔡清和沈巽带的联合。
张彦正只是想多了,简单一些,只要是蔡清和沈巽有一方默认,这件事其实就能搞起来。毕竟,对于宣和帝带的很多行为,蔡清和沈巽在立场上是一致的。
张彦正也没有说错,相权和皇权之争,他不是第一个牺牲品,但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牺牲品。
“那父亲”张楚有些担忧的问道。
张彦正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淡淡的一笑,缓缓的说到,“放心,处理这件事的是蔡清,这老狐狸才不会把人得罪死,你的探花不会有任何事情,我也不会就此倒下,大不了外放一段时间而已。”
说到这里,张彦正叹了一口说到,“看来,要加快了,夏黛不入宫,终究还是不成啊!”
张楚的脸色也有些古怪,看着自己带的父亲,试探的说到,“父亲,那黛儿姑娘不是夏家的人么,跟官家可是她入宫会不会”
张彦正摇了摇头,缓缓的说到,“你放心好了,老夫不会看错的!”
“没有想到,老夫竟然看错了人,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另一侧的蔡清这个时候反倒是有些感慨的笑眯眯的说到,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对面的竟然是大相国寺的佛子智潜和尚。
智潜和尚双手合十,轻声的说到,“老太师严重了,您才是国之柱梁,贫僧也不过只是拾人牙慧而已。”
蔡清却是笑眯眯的看着智潜和尚,依然是淡然的说到,“自古贫僧贫僧的叫着,可也没见你佛门就真的清贫多少,佛主金身,那可都是钱啊,更何况还不单单是这些东西,那广福天下数千顷的良田,也难怪你们一个个得道高僧都是红光满面,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啊!”
蔡清这话说的可是有些诛心。要知道现在可是崇道抑佛,尤其是在蔡清秉承宣和帝带的意思,收缴了烂陀寺山下的财产之后,更是令天下侧目。
一个只是十多年前才开始兴旺起来的寺庙,竟然足足清点了出了多达三百万贯的财货。更别说山上的烂陀寺寺内财物,也由于烂陀寺的配合或者说是默认,封山的烂陀寺躲过了检点寺庙这一出。
可显然,身在东京城内的大相国寺,躲不过去。
眼红大相国寺的人太多了。
单单那城外多达数千顷的良田庇护在大相国寺名下,这笔财富便是整个东京城争相要咬一口的肥肉。宣和帝查封之后,自然会处置,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完全可以上下其手,用极低的价钱买下。
土地才能立本,传家,授业。
更何况还是东京城外的良田,这么大的财货,不单单宣和帝眼红,其他世家大族也是眼红的很。
蔡清眯着眼,望着智潜和尚。
智潜和尚的神色不变,淡然的说到,“佛渡天下有缘之人,有人一心向佛,虔诚奉献于佛前,这似乎是没有什么吧,又非巧取豪夺,怎么就成了我佛门的过错?”
“真的么?”
蔡清只是淡淡带的反问了一句,然后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盏,慢悠悠的喝茶。
端茶送客,这种时候,智潜和尚怎么可能离去?
只能是装作看不懂蔡清的意思。其实对于蔡清来说,智潜和尚去与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相国寺的财货必须理清,这是宣和帝交代给他的任务,也是他成为宰相的代价。
这是宣和帝的要求,又何尝不是世家大族官宦乡绅们带的要求?
大周朝鼎立二百载,人口膨胀,土地兼并,到了何种地步,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