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吴大本事,不是英雄,更不是慈善家……”
“……你本事小,守护不住银两,我本事大,拼死得获的好处,又岂能平白送还给你?!”
“……你就不要再惦记这些银两了,还是多用点心,想想怎么长本事才是要紧的事!”
“……这回,你就自认倒霉罢!”
吴子健这些话,落在朱荀耳中,句句戳心,让他一下子就脸色惨白地,呆愣在了原地。
他这时才似突然醒悟般地想起:
此人虽说,是与他一同进入师门的外门弟子,但就在刚刚,此人却以新进外门弟子身份,接连挫败了两名内门普通弟子、和两名内门顶尖弟子,更是在与方院首的正面对轰中,逼得方院首,都溃退了三步……
此人实乃,是比毕奇还恐怖的存在啊!
而他竟想要从此人手里,讨回被毕奇夺走的银两?!
真个是硬抱着铁耙子亲嘴——自寻钉子碰!
在吴子健依旧充满笑意目光的注视下,朱荀讪讪地低头,不敢与吴子健对视。
吴子健搂搭在许双录脖颈的左臂前端手指动了动,许双录立即会意,他艰难地迈开步子,吭哧、吭哧地半驮着吴子健,朝寝所方向缓缓挪动。
许双录虽然累的都似要喘不上气,但他在经过朱荀时,还是忍不住,不满地向朱荀哼了一声:
“蟋魔吟雅社戏!”
(什么人呐这是!)
朱荀虽然没听明白许双录说的是什么,但想来绝不是什么好话。
这时,朱荀回想起,自打他踏入灵初学宫山门那刻起,就一直小心翼翼、循规蹈矩,唯唯诺诺不敢擅越雷池一步,可依旧是被凌辱欺压,遭人洗劫。
而这吴大本事我行我素,接连惹是生非,不守礼法,却能安然无事,不受侵害。
再看那不安本分,不断絮聒不休,惹人厌烦的话痨许双录。
他方才还被毕奇抽的狗血淋头,如今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反倒狗仗人势,竟能对他朱荀喝五吆六起来!
被吴大本事教训也还罢了,许双录,他算是什么东西?!
为何命运,待人如此不公!
这种种委屈,不公平的待遇,让朱荀心里感到压抑、抑郁,让他困惑、想不通透:
难道就连这老天,都偏向这些狂妄放肆、越规逾矩的人不成?
难道老实本分之人,合该倒霉吃亏、任人宰割?!
朱荀脑中,这时回想起,家中娘子当初得知他可以修仙时的欢喜与激动。
而后五年,娘子继晷焚膏日夜不休,缩衣节口吃糠咽菜才为他,攒下了这笔盘缠,只期望她的夫君出人头地,有朝一日能衣锦还乡。
但他自进入灵初学宫之后,他却一直在都做些什么?!
分班被分到最差的丙下班。
盘缠被抢走,头发被剃光。
看见吴大本事如此强悍,他想当然地认为,只要讨好了吴大本事,有他庇护,那以后四颗下品灵石的剃头费,或许就不用再上交给毕奇。
可是他想要讨好吴大本事的话,还未说出口,现在却已经不用再说了……
吴大本事,并不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态度和善,平易近人。
那些被毕奇夺去的银两,吴大本事都没有想过要还给他,更何况是要让吴大本事,帮他保全比世俗银两,更为值钱的下品灵石?
随着朱荀不断回想,他脑中不断又有往日生活中的一些不平事,被他牵扯出来再次回顾,不断地加深朱荀憋屈愤怒的感觉。
朱荀越想越气,愤怒中的他,情绪渐渐已经开始失控。
这一桩桩、一件件原本早已被朱荀压下心底,与今夜毫无关联的不平事,以今夜发生之事为引信,突然一下在朱荀脑中爆发出来。
朱荀喘着粗气转过身,满脸涨红地盯着,正被许双录搀扶,一走三摇晃的吴大本事蹒跚背影,他一遍遍将拳头握紧复又松开……
因大师兄、北梆子,和白壬夫三人,都放弃了抢夺上品储物灵宝。
于是月儿便也怀着跟此时的朱荀,一样的心思:
想趁着吴子健虚弱状态,对他来个攻其不备。
况且,首次杀威剃,每甲子才一次,以后每月一次的剃头费,也就只能收缴到灵石,今夜若是再不动手,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月儿悄摸地走进院中还没多久,不料,四周弟子们突然纷纷惊呼出声!
只见,在周围弟子们的惊嘑声中,理智渐失的朱荀,手握一把刚从怀中摸出的短匕,不管不顾地红着眼睛,咬牙朝着吴子健虚亏的背影,扑了上去。
月儿一惊过后,很快便也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不过,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的月儿,还是被场中如白云苍狗般的陡变,惊异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原本也是以为东庑庭院这回该当太平无事的众弟子们,同样被场中接连出乎意料的变化,惊诧得嘴里不停地发出一阵含糊不明的疾呼。
原来,在朱荀对吴子健的背袭,堪堪将要临身之际,吴子健却是因听到众人的惊呼,他在朱荀手中短匕,距离自己仅仅三寸间隔之时,转过了身。
朱荀见状,心头一惊,但他旋即将心一横,尖锐的匕首速度不减,依旧继续朝着吴子健脖颈,直直刺去。
吴子健平静地,望着朱荀朝自己铤刺而来的锋利短匕。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虚弱懒散的样子,似乎对这即将临颈的森森刀刃,浑然没放在心上。
然后,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