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幻宫境内,一处偏僻小院中。
“小采,你知道么?”一个着浅粉色衫裙的女子,郑重地告知蹲在一旁忙活着栽种植株的紫衫少女,“我们宫主可是跟那熙恒上仙一般风度翩翩的男子!”
正忙活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知道了,雪漫!这话整日说,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少女将脸侧的碎发随手顺到了耳后去,又随口问道:“熙恒上仙长的什么样子,你又知道?”
雪漫拿眼横她,“我又没出去,怎么会见过他?反正就是跟宫主大人一样的——”说到这里,忽又瞥见少女的发梢上沾染了一团黑泥,就又嫌恶地叫了:“呀,又把脏东西弄到头上去——华灵采,你真的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小姐?!”
“难不成你是?”华灵采扬起笑脸,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就伸出手作势要往她脸上抹去。“别躲呀,这可是大户人家的养颜秘方!”
雪漫一下子躲得老远,见华灵采还要追,索性一下子就跃上了屋檐。
屋檐太高,华灵采根本就够不着,只好又回去继续栽种她新得的植株。
雪漫坐在屋檐上劝她:“别灰心呀,小采!你试试爬到我这里来,没准儿你忽然就摸到了诀窍呢?”
“不试不试!”华灵采垂首掩去眼中的失落。这个月她已经在屋檐下摔了近百次了,她觉得这次数已经够了,要摔也得再换个新的位置摔。
只是,这院子还有什么新的地方给她摔呢?
“要不我们明日就去那外面的林子里玩吧?”雪漫却以为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顿时又眉飞色舞,“那里树多草密,你摔了也不会那么痛!”
华灵采:“……”还真是个诲人不倦的好妖怪。
是夜,朗月,无风。
小院外,一个魁伟身姿悄然而至,一身曳地月白色长袍与月色交相辉映,越发衬得这人孤高冷淡。院门处落了闩,却在这人面前形同虚设,他径直往前行去,只一瞬便又入了厅堂,到了一间闺房当中。
房中并未亮灯,但这并不影响男子打量床上那少女。
少女紧闭着双眼,睡得极不安稳。此刻,她正缩着身子,两只手胡乱而疯狂地往空中挥舞抓挠着,口里不断叫嚷着:“放开我,放开我……不要……不要……”
又做噩梦了呢。
男子忽而将目光转至旁侧的香炉上,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屈指一弹,一道寒气灌入,里边燃着的香立即熄灭。但见少女仍被梦魇纠缠,他好看的眉头立即蹙起。
“华灵釆……”男子抬手抚上少女惶恐不安的小脸,喃喃道。
他的动作极轻极柔,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按在她的脑部穴位上,不一会儿少女就安静了下来。
见她眉眼放松,整个儿不复先前那般紧张不安。男子不由得也跟着面容稍舒。
下一瞬,他翻开右掌,一把通体火红的小剑便自掌心处显现身形,小剑亲昵地在他手里旋了个圈儿,身形便陡然大增,眨眼便已是五六尺长。
火光带来的热度也随之大增。
男子看着面前的火色长剑,面上渐渐染上了几分冷淡疏离。但紧接着,他又显露出几分不忍。
他抬眼看了少女一眼,而这时候,少女也缓缓睁开了眼眸。
“华灵釆,”男子的声音淡漠如水,似是陈说着一个既定的事实:“这次,你死定了。”
少女,也即是华灵釆。她一时陷在方才的梦境当中还没有完全清醒,茫茫然地看着男子,半晌无话。
忽然,她又阖上了眼皮。
男子沉了脸,面前的火色长剑上,火焰陡然腾起,火舌肆意飞舞。
“小采又做噩梦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自隔壁传来。
白袍男子森冷的眼眸一眨,不悦地抿紧了唇。
长剑上的火焰又伸展了几分。
“小采,小采?”隔壁那女声又唤了两声。一阵窸窣声响之后,那声音的主人便打着哈欠拍响了这边的房门,又接连叫唤:“小采,小采快醒来……小采?”
外面那女子执著地要进来,不断聒噪的声音令得白袍男子终于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一抬手,便有灵力透出,隔着门板将人打昏在地。
华灵釆又睁开眼眸。这一次,她眼中一片清明,看向男子的目光很快就染上了愤恨之意。
“是你害的我们孝成府!”她记得这人。十年前孝成府突陷火海,而那时候她就在火海当中见到这人拿着他面前这把长剑,在火海当中穿行,肆意狂妄,毫无顾忌。
那次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或许还不止。她是第三日夜晚被前来接应母亲的表兄玉启救走的,那时候,府中上下已烧得只剩了她和堂姐华灵笙及其丫鬟锦罗三人。
“我?”男子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勾唇,嗤的一声冷笑,“害你?孝成府?”
华灵采望着那横在他面前的长剑,额头就渐渐渗出一层汗来。她记得清楚,那时候孝成府陷在火海当中时,这人拿着这把燃着火焰的长剑,正是为了取她性命而去。只不过,那时候她有母亲设下的防御阵法护着,这人并没能立即伤了她。
而今,这人再次到了她跟前,她身边却再无阵法防御。
“你是谁?”华灵采极力保持镇定,一双黑亮的眸子执著地锁定在男子凉薄无情的双目上,又道:“为何要害我们孝成府?”
男子一愣,随即微微侧过身去,冷声道:“本尊自是来取你性命的!”
他似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