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自然不好同冷疏竹一般称呼他名字了,便嘿嘿一笑,糊弄了过去,冷疏竹同她暗暗一笑,继而同凤扬道:“尊师出外访友已有两月了吧,殿下前些日子得了一本石松子所著的《向明经》手抄本,笑道:伯益先生还不回来,这本书只怕要被武先生给求走了。”

凤扬一笑,道:“若是《向明经》归了武先生,老师也只会说如千里马配名将而不虚了。”

冷疏竹也哈哈一笑。

不过闲话,眼见地日头已高升,而满目的雪也被映照地如琼似玉。

主楼前有限的几张座椅已经坐满了人,那椅上入座者,无不是名流学士,其余的学生与看热闹的文人则立在台下,挨挨挤挤,不下千人。

不一会儿,王贺从楼中走出来,他身边还有一名捧着笔墨的女子,打扮地清雅,面容也婉约,气质十分怡人。

冷疏竹眉头微微一挑,凤扬吃惊,道:“莫不是陈王妃?”

冷疏竹点头,那女子正是已同陈王定了婚约的王宜君,王贺如今一身布衣,她也做简朴打扮,此女甚有情怀,来日定当是王府得力主母。

温西只听过陈王要立妃,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将来的陈王妃,满是好奇地打量她,见她十分斯文,便有些担心她会被陈王那么奸诈的人给欺负了。

那经论台上王贺同台下众人深深一礼,道:“今日王某觍颜,僭诸位学士而居上首。”

那些坐着的人也都站起身答礼,“老先生满腹锦绣,我等亦望指教。”

序礼之后,各自落座。

王贺坐于高台,一一扫过在场之人,见诸人面目各异,其中不乏有看他出丑抑或拿他把柄之人,一时正色道:“昔圣人纳士,积云成楼,开言之风,四方皆传。望,老幼谈经世之道。六艺之学,使民之有智;六技之术,岂有无志之徒?贤臣名将,各列功勋,百世百代,亦可教授子孙。今有一言之论,可议之,唯‘言罪’也!”

言罢,他在案前挥毫一就,王宜君取下宣纸,亲自贴于屏风上,言罪二字铿锵,笔笔遒劲。

一时,众人先静,继而哗然。

今上即位不久,便因言论罪,兴司狱,杀管殷,而王贺此次罢官,也是由此而起。天下文人皆嘴碎,若是堵了他们的嘴,只怕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但杀的人多了,怕死的人自然也多了,那么敢说会说的人自然也少了,怨声怨言自然也就出来了。

王贺的官丢的其实连他的对手都为之鸣不平,但他这么堂而皇之的说“言罪”,便是公开同皇帝打擂台,顿时底下一片议论纷纷。

旁人不论,小清楼上的温西听见王贺的高声话语,又见那言罪二字高悬,想到冷疏竹所说的管殷二族之冤,只因书生一篇口无遮拦的文章而起,不由握紧了拳头。

冷疏竹并不曾提前知晓王贺今日议题,见他说出那二字,也面色微变,但他知道王贺的脾性,他不是十八九岁冲动的少年,他沉浸官场多年,在世族林立的朝堂从一个白衣秀士到官拜宰府,他的所作所为皆是深思熟虑,这二字,大有意思。他如今被人视为陈王一系,今日连未来的陈王妃都侍奉在旁,他指责今上因言论罪,那便表示陈王自然倾向士林。

一旁的凤扬看向经论台那处,道:“王老先生花甲之年,竟有少年锐气。”

冷疏竹取过笔墨,写了几个字递给凤扬,道:“鸣歌,将这个给韶灵君送去。”他指得的是经论台前座中的一名墨色衣袍的学士。

凤扬接过,退了下去。

那台前已经站起了一名女学士,三十来岁的年纪,她向王贺道:“老先生所言,学生并不赞同,世人万千,各有不同,或有大逆不道之徒,混迹于桃林,能巧言令色,蛊惑人心,此等言论,难道亦可令其尊口滔滔不绝?”

座中另一人就站起来反驳道:“林先生差矣,王老先生先言已定,民智有开,自会分辨,世上岂有恶言,不闻善声?若十人有二为胡言,自然还有十人有八谈明论。仅防二恶而堵八明,难道不是憾事?”

一时台上台下各人纷纷议论不止,或有点头,或有摇首,王贺并不做议论,他今日主持,便是令旁人辩论。

王宜君在一旁抄录各人言语,下笔如飞,神态专注。

凤扬捏着冷疏竹写的纸条挤进人群,又挤到台下,附身将那纸条放到韶灵君案前,韶灵君拿起一看,其上写着“士庶”二字。

韶灵君眉头微微一挑,如今世族渐落,却仍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聚民之田不足,还行商贾,与民夺利,致使民怨载道。自先帝创积云书楼至今数十年,无数庶民亦读书识礼,白衣之士与名望之族可分庭抗礼。而陈王之前用人不拘士庶,有才有能者居之,又捋下数家世族且与单薄出身的王贺结亲,便在诸多学子中建立不二名望。

韶灵君便同凤扬道:“告诉冷公子,我知道了。”

凤扬微微行礼便告退,又废了好大功夫才挤出了人群,他回头看经论台,十来名学士中有七八个人已经分成两派已经吵个不停了,当然还有不曾表明态度的人还在端坐的。围观的学生文人等诸士子不乏小声地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也有伸长脖子看向高台处认真听着的,总之王贺写得这两个字,仿佛在滚油里面滴下两滴清水,霎时令这数九寒冬的积云书楼热闹盈天起来。

凤扬扶了扶被挤得有些歪掉的发簪,欲回小清楼,却看见紫竹林旁有两个人,正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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