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木兰是女郎……”
“木兰是女郎……”
“女郎……”
吟唱声回荡在耳畔,夜明玉终于从巨大的压力中挣脱出来,掩面哭泣。
木兰,是的,那就是权杖chivalry的真名,代父从军之英灵,女扮男装之英灵。
虽然之前她不曾问过,也不曾关心过,但就在生死关头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却看到了对方如同走马灯般的一生回放。那是自己不能想像,也不敢去体验的一生。她不知道木兰想要通过圣杯实现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可能以后也没办法知晓。但她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急切的想要知道有关木兰的一切。
就在夜明玉压抑的啜泣中,一道红光伴随着街道的震颤冲天而起,逸散的魔力仿佛冲击波一般瞬间席卷了整条街道。她知道,木兰留给她的机会,就在这里了。
夜明玉用力一甩肩膀,勉强抬起在恐惧中酸掉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整个身体在苦痛得刺激下才慢慢摆脱了无力的状态。她最后看了一眼红光中的身影,迅速的拐进了旁边的街道,头也不回地拼命奔跑。
奇异的红**力照亮了无月的夜空,在天幕之下描绘出奇幻而炫目的光景,让魔术师和们忘却了事物的真相,甚至对世界的存在都感到怀疑。直到红光散去,他们才拼命瞪大双眼,去确认眼前的事实。
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有那铁索横江一般的高大身影。
如山的黑铁之躯上,充满妖异魔力的魔神面甲冷漠的俯视着地上的生灵,六根凶煞的魔神之角遒劲地张扬着,诡异的花纹如血色长河般在盔甲上漫过,仿佛统治着冥河的地狱之主,手中夸张如龙爪的长戟便是收割众生的凶器。
圣杯lancer,驾临。
除了这魔神之躯和追杀夜明玉的三对主从之外,整个街道上空空荡荡,再无其他人影。
“这……!我们刚才,应该是在追杀什么人吧?可为什么这里只有这个家伙?”帕特莉娜刚刚从红光中恢复过来,她那疯狂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仿佛又变成了慵懒的少女。
“我……我也不记得了!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应该是配合克劳德的行动来这里,然后……可恶,我什么都想不起来,难道我们之后就碰上了这个圣杯lancer?”安德烈也叫了起来,茫然四顾。
人在遭逢大变之时,往往会产生怀疑其他一切,只相信眼见为实的本能。在刚才那阵可疑红光的影响下,他们已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产生了怀疑,所以当他们睁开眼时,已经本能地遗忘掉了头脑中原有的记忆,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并用它来推断一切的真相。如果是普通人,可能还不会这么想,但对于本身就多疑的人,尤其是魔术师这种怀疑论者,这种影响几乎是必然的,他们对于“记忆”这种固有的情报抱有本能的怀疑,只相信自己亲手探究出来的所谓真相。因此当他们看到街道上只有圣杯laer时,头脑中本就已经模糊的“夜明玉和她的”这一概念就果断的烟消云散,成为了被遗忘的梦境一般的冗余记忆。
然而和青老板相比,他们的状态实在是不能更好了。
从进入“方便之门”开始就一直有些不对劲的青老板,此刻正痛苦地半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扣住脑袋,用力地挤压着头上暴突的血管,双眼已经无法闭合,充斥着可怕的血丝,从喉咙里发出仿佛来自异界的声音:“不要……不要再改变我的思想了……我已经受够了!我承认我的渺小,我不是魔术师,我不是怪物!别再折磨我了……”
他痛苦而又自暴自弃的声音引起了安德烈两人的注意,他们面面相觑,但随即,安德烈回忆起了什么:“对了!我用了方便之门!我带着他一起用魔术过来……对!我是为了追上你,不让你把事情搞砸!”
听到这句话,帕特莉娜的表情明显变得尴尬起来,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懒散而古怪的少女,而不是疯狂的魔术师。她赶忙岔开话题道:“别说那个了,这家伙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等等,你说刚才用了方便之门?可他说他不是魔术师……!”
一瞬间,两个人愕然而对,脸上毫无血色。
其实不只是方便之门,任何魔术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有着不可知的危险性,只是有大有小,表现形式不同。但大多数魔术对于普通人的伤害都是极为严重的,物理伤害只是其中最为明显也相对容易规避的方面,但精神上的伤害则更为不可名状。青老板还算是普通人当中意志出众的,甚至能够面不改色地旁观英灵交战,但在方便之门那涉及时空观的魔力面前,依然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创伤,世界观和价值观已经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这其实不难理解,在我们的生活中,也存在着因为发现了世界的真相而变得疯狂的例子。当人们发现自己坚持了几十年的人生观甚至世界观其实都是错误的时候,就会不可避免地怀疑人生,甚至出现理性崩溃精神失常的症状,而且往往终其一生也无法醒转。
毕竟是发源自众神信使赫尔墨斯的魔术,方便之门将时间与空间那牢不可破的概念完全破坏,变成了就像小孩子玩具一样容易操作和改变的东西,常人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世界观,而偏偏自己还亲身验证了这疯狂的设想,这对其精神世界的冲击是可想而知的。
总而言之,从进入方便之门的那一刻起,青老板就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