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害怕,便再也不敢动了。
结果,一直到我高中毕业,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没插过几次手。
冻疮就这样好了,慢慢的疤也没了。整个手养的细皮嫩肉的,像个女孩子。
国庆的时候,我给刘邦打电话,基本上都是我说他听。
我问,你最近好么?
刘邦敲一下不锈钢碗。
然后我一直说一直说,恨不得将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等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时间过长时,问,老爸,你还在听么?
刘邦关门回去基本都到半夜了,我特意挑的这个时间。按摩店人多手杂,他怕手机被偷,就一直放在家里。
长久没有得到回应,我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沉默。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迟疑的一下敲击声。
这个问题,是我们没有约定的。
刘邦之所以迟疑,大概是想应该怎么回答。
想至此,我心里的难受更加排山倒海。
我说,很晚了,你早些睡吧。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等过一阵,我回来看你。
那边传来了清晰的拉窗声。
没过一会儿,手机上显出短信提示音。
我翻开一看,是一串数字:629。
这是我的生日,刘邦说,他想我了。
我握着手机,在秋天的阳台,点燃了一根烟。
十一过后,乔乔很长一段时间没理我。
我也没去找她。
公选课上,乔乔的身影也没出现。
上完课,在楼道里,乔乔的朋友bō_bō问我,小北,你为什么骗乔乔?
什么?我惊讶。
就是兼职的事。和你一起兼职的人告诉乔乔,你十一没有排班。乔乔听说以后,别提有多伤心了。你要是真喜欢乔乔,就快些去解释吧。乔乔最近憔悴了许多。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bō_bō的话。
没想到,真相被戳穿的一天,来的这么快。
我自己都不清楚理由,还如何去向别人解释。
bō_bō看我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我说,乔乔是真心的,你要什么都给不了她的话,还是趁早结束吧。不要让我们都恨你。
我和乔乔他们朋友都混的不错,她们也都看好我和乔乔。
实际上,我和几乎所有认识的人关系都很不错。
这一点能力的磨练,来自于刘邦。
刘邦不能说话,在最初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沟通困难,没办法,我只能通过他的表情和眼神来揣摩他的情绪。
以至于,后来我与人交往,都会十分认真的盯着人家的脸,观察他们说话时的面部表情。
这个细微的动作,能让我猜出他们隐藏在话语里的真实情绪,从而决定我将要说什么或是不说什么。
没想到,这一技能,为我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我再三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找乔乔坦白。bō_bō说的对,乔乔是个好女孩。而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既然如此,那就在避免伤害更深的时候,提前结束吧。
想起刘邦对乔乔的期待,还有那未知的前途,我心里一阵空。
等帝都冬天第三次到来的时候,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入骨的寂寞。
生日那天,我坐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握着手机看着不远处的食堂发呆。
手机里是乔乔的短信。
祝小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会在初遇的桌子那里坐着等你,直到你来。
一年前的场景,在我脑海中翻涌不休。
那是除了刘邦以外的第一个人,陪我过生日。
想起那个纯洁的女孩,我差点按耐不住。
但最终,我迈出的脚步还是收了回来。
在我收回脚步,毅然决然的从图书馆门口离开时,我知道,我这辈子的初恋结束了。
乔乔等到了食堂关门还不肯离去,一个人哭的一塌糊涂。
在周围吵嚷驱赶声中,乔乔打电话骂我,祝小北你个混蛋!没良心的混蛋!
她哭的一塌糊涂,却只是翻来覆去的骂一个没什么杀伤力的词。
那个词里,还有缠绵的情谊。
我听懂了,却沉默的挂了电话。
在我十二岁以前,我几乎在谩骂中过活。
什么狗|娘养的、吃白饭的、畜生、疯子......
我几乎领略过所有恶毒的词儿。
但从没一个,比混蛋这个词更刺痛我的心。
可我却不能回头。
我的心揪紧了。
乔乔终是死了心,有了新的男朋友。
他们出双入对的时候,我偶然碰到过几次。
乔乔还是那么单纯快乐,一点也看不见那晚痛哭的影子。
我稍稍得到了些安慰:看来,她的新男朋友对她很好,那就好,那就好。
安慰之后,也有点心酸和嫉妒。
很快,帝都的第一场雪来了。
刘邦来接我,比划道,你瘦了。
我说没瘦,长高了而已。
刘邦走过来,用手掌从他的头顶划过来,手掌停在我的眉间。
他憨憨的笑了,长高些好,男子汉就该这样。
然后,他拍了拍我的胸脯,摇了摇头。
我懂他的意思,他还是觉得我不够壮实。
新年的时候,我拿出在帝都买的茅台。
刘邦瞪大了眼睛。
你哪来这么多钱?刘邦问。
自己挣得。我笑,来尝尝,这酒可是全中国最好的。
刘邦迟疑的望着我,那表情分明在说,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