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漫洒下来,满地银辉。有一条小径通往坐忘峰顶,不过或许是走的人少了,因此显得有些荒寂。
山峰很高,宗秀却无法用飞云梭上去。
这坐忘峰上虽是没有灵脉,更没有长老洞府,但整个碧火窟范围布置有一个大阵,尤其是高空位置,禁制遍布,若是不小心闯入了,只怕性命难保。
呼啸的山风挟裹而来的寒意,也冷却了因一时脑热而产生的冲动想法,宗秀走到一半时就退缩了。
他没有必须要上去的理由。
但此时回去,更显得自己这行为的愚蠢。宗秀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往峰顶而去。
这是在碧火窟,闵湖执掌与他师尊南简都在不远处的山峰洞府内,阎薇羽再怎么样也不会选择在此动手。
更何况鬼城中的空行与地行两只夜叉也给了宗秀不少底气。
山路远比宗秀想的要漫长些,等宗秀登上峰顶时,天已破晓,远处云海之上升腾起的旭日将它所照射到的一切都染上一层金黄。
宗秀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在幽暗的山林里爬了一夜,此时到一个开阔无遮挡的山崖顶部,又加之太阳刚刚升起,还有些不适应光线的变化。
待看得清晰些了,就见一块巨石如雄鹰从山体位置突出,其上端坐一人,背影绰约动人,宗秀很是熟悉这身形,正是阎薇羽。
宗秀稍稍向前走了几步,在离阎薇羽四五丈时停下,这个距离,就算出了变故,也足够他有时间召出夜叉了。
但阎薇羽就像是不知有人也登上坐忘峰一般,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缥缈云海。
宗秀轻咳一声,正要寻个话头,却听阎薇羽的声音清晰传来:“来了就来了,还有我起身向你行礼么?”
原来是知道的。
既然阎薇羽如此开头,宗秀也好接话了,他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师姐犯傻了呢。”
阎薇羽头也不回,道:“你上来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
宗秀想了想,道:“其实我还真没想好与你说什么?”
阎薇羽讥讽道:“求饶的话就不必说了。”
“我知道,因为本就不用向你求饶。”
宗秀忽然想明白了,他向前走去,眉梢上扬,道:“昨日闵湖执掌找过你?”
阎薇羽身子忽地一僵。
“让我猜猜,她会与你说些什么。”
宗秀已经走到阎薇羽身后,就隔着两步的距离,对于一个引气境的人来说,如此距离,在凝元境修士出手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宗秀却很是从容,甚至还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闵湖执掌一定是提及了你我之事,她会说很多,但应是句句不理宗门大义,其实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让你不再追究我做过的任何事,甚至还有进一步的要求,我说的可对?”
阎薇羽转过身来,眼神却是清澈,她说道:“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宗秀在阎薇羽身侧找了个位置坐下,嘴里说道:“没如何,此刻不是过来与师姐寻找和解之道吗?”
阎薇羽讥诮道:“你若从此处跳下去,我们便和解了。”
宗秀却摇头道:“其实不然,我跳下去,师姐说不定还要费心思把我救上来。”
阎薇羽笑意更甚,道:“你可以试试。”
“不必,执掌的意思,师姐你自然是明白的。”
阎薇羽的笑容渐渐僵住,然后沉默半晌,最后道:“你倒是看得透彻。”
她的语气悠悠荡荡,似有千万种心绪在于其内。
宗秀倒是很直白:“我对有的事情糊涂,但对于这种关系到自身性命的事情,一向看得透彻。”
阎薇羽本不想再说,但见宗秀得意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讥讽道:“你就是专程上来取笑我的?”
宗秀却是难得露出几分认真,道:“有些事总要解决。”
“这不解决了么?你我以后各走各路就是。”
宗秀却笑道:“师姐何必自欺欺人,若是如此简单,你又何必上这坐忘峰来?”
阎薇羽忽然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宗秀,良久才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样直白说话的样子很惹人厌。”
宗秀笑道:“我不直白说话的样子也同样惹人厌。”
阎薇羽不再说话,她又转而望向翻涌的云海。
她在此坐了一宿,却怎么也没想明白,那虚无缥缈的天赋就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在一个确定的凝元境修士与前途未明的引气境弟子之间,她的师尊会选择后者。
被放弃的滋味如刀割一般,她很想质问师尊,但她别无它法,她的师尊是碧火窟的执掌,只要她没勇气叛宗,就要照着师尊的意思去做。
阎薇羽转向宗秀,说道:“有时我真会羡慕你的好运气。”
这是她第几次这般说了?
记不清了,但这种语气说出的话,怎样也透出一股无可奈何的凄凉感。
宗秀忽然双手搭上了阎薇羽瘦削的肩部,他的头靠近阎薇羽的耳侧,轻声道:“不如我们,彻彻底底和好?这样执掌也会乐见其成吧?”
对于宗秀的轻浮动作,阎薇羽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说道:“我还以为你变了,没想到还是和原来一般,幼稚!”
宗秀却是一笑,他的手顺着阎薇羽的柔颈往下探去,说道:“我这样做,才是和当初一样。”
但他的笑容很快停住,甚至变得有些扭曲,在他将将要从衣领口伸入时,阎薇羽的手抬起,正好扭住宗秀的手腕,然后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