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持枪在手,随手抖了几个枪花,李岩便知他在枪上的造诣绝非一般。然后李湛一路枪法使了下来,也是杨岚一般的“破军枪法”,这一路枪法李岩也懂得,他又与杨岚对决过几次,可以说再熟悉不过了。只是李湛与杨岚使出来时,枪势决然不同。比如“侵略如火”一路,杨岚使出来时如业火燎原一般威猛强势,李湛使出来时,起先如同火苗,之后变为火炬,再变为熊熊大火,期间转折自然,即便明知会有如此结果,以李岩对枪法的了解,竟然毫无遏止的办法,只能以强破强,在对方最强之时决一胜负。
一面观摩,李岩一面思索。两种枪法并无高下之分,也许便是于九音说的,武功练到最后无不合于心性,杨岚天性是一往无前的决绝,李湛是谋定后动的一击,自己应该是什么呢?也许发现、坚持、融入、发扬属于自己的“道”,便可与李湛、杨岚这样的人并驾齐驱了。
李湛舞动“虎啸”,与杨岚不一样的“破军枪法”一招一式施展开来,没有对决时的应接不暇,反而更易理解,杨岚在旁随口向他解释,一些之前不明白的关窍瞬间明朗了起来。使到后来,枪势配合山间风势,似有千军万马相和。
李湛喊了声“酒来”,李岩顺手将手中酒坛掷了过去。只见李湛枪尖一点,酒坛便破了一个小洞,之后枪柄一弹,酒坛子飞向空中,破孔始终向下,酒浆淋出,李湛在下喝了个痛快。待得酒坛再次落下,李湛一枪抽在酒坛上,酒坛倏地飞向李岩。李岩伸手接住,却见坛中酒水齐破洞而止,正好不至流出。这一次李湛“刺”、“崩”、“抽”三下,劲力汹涌却恰到好处,不然稍微控制不住,便会打破酒坛子。杨岚便在旁边将这三字诀窍的发力技巧传了给李岩。
枪法使毕,李湛将枪还给杨岚,笑道:“这一路枪法始于此处,如今使来,还望不至于辱没先人。”杨岚道:“师兄枪法已得神髓,将来必能重振声威。”李湛笑道:“师妹,你能不能不要天天一本正经的这么跟我说话,我可受不了啊。”杨岚柳眉一竖,道:“师兄还请自重身份!”李湛尴尬得假装咳嗽两声,对李岩道:“李师弟,你看我这路枪法如何。”
李岩见杨岚抢白李湛,本在暗暗发笑,忽见李湛问他,当下也打起精神,略一思索方道:“师兄枪法不如杨师妹凌厉,却如同弈棋一般,招法施展之间不断壮大自身、削弱对手,到得最后便不可抑制。应对这种枪法百招内不能破敌,之后祸患便会呈现,只是‘不动如山’一路枪法在,又有谁能在百招内攻破呢?以我见过的人中,或许只有家师和掌门师伯可以做到。”李湛笑指杨岚道:“师妹也可做到!”杨岚“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但以她的脾气,若李湛所言非实,早就出言反驳了。李岩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难不成杨岚小小年纪,武功竟然到了如斯境地。
李湛接着说道:“早些年间我在枪法上痛下苦功。当时我是先师唯一弟子,先师一生无愧天地,言出必行,他死守紫微宫而死,随身武器‘黄龙泣血’遗落天枢,曾言道廿载之内后人自当来取,我当时是有这个宏愿的。只是后来师妹渐渐年长,她习枪的天赋远在我之上,再加上一众旧部不允我涉险,这便定了由师妹赴约。这些年来,我眼见着师妹大好年华都放在这一柄枪上,也很是愧疚。”杨岚却道:“离乱之人,朝不保夕,若不自强还待上天垂怜么?我为先父嫡女,便是资质差师兄甚远,也当先往赴约。”李湛苦笑摇头。
杨岚忽道:“此番拜祭只有香烛酒水,殊无诚意,还请师兄陪我赴西山一行。”李湛神色一愣,半晌才道:“不能延缓些时日么?此刻行动,只怕打草惊蛇。”杨岚道:“若非此刻,焉能找到江照晚落单的时机?”
李岩道:“‘惊鸿枪’江照晚么?我曾听师父评论当世枪法高手,说过此人,好像当年师父还在天都与此人交过手呢。”杨岚道:“不错,正是这厮。他出身江南名族江氏,枪法精妙,在军中与家父并称‘南北枪王’,只是武功被家父压过一头,军中家父是左龙武大将军,他是右龙武大将军,虽然互不统属,但地位上略逊家父一筹,因此一直心中不平。那倒也罢了。谁知宇文信叛变,江照晚与之勾结,临时反戈一击,多少左龙武军的将士未死于战场,却死于江照晚的屠刀之下。他本以为居功至伟,谁知仍得不到宇文信重用,如今在军中又被褚北辰压了一头,更是不甘。一直以来我们便想取了这厮人头以祭先烈,只是他长居天都不出,苦无良机。此番流光事起,宇文信欲选人统率江湖豪杰做成大事,他便看上了这统领之职,想以此为进身之阶。为防意外出现,他近来一直便在离此不远的西山演武场参悟枪法,这才给了我们机会,这次定然不会放过他。”
杨岚顿了顿,又补充道:“西山演武场是龙武军前辈习练枪法之处,应该留下不少遗迹。江照晚虽然练得是一路‘大江流’枪法,想来也是想在这些遗迹中寻得借鉴吧。”
李岩听杨岚如此说,不由得跃跃欲试,看向李湛。李湛拗不过二人,只得答应。西山演武场距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