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江风寒脸上的表情很淡,他看着三斗老人脸上清晰分明的老人斑和头上的根根白发,莫名的想起了如今的时节。
冬季,是一年的最末,也是万物的终结之际,严寒和酷冷折杀了无数稚弱的生命,也给予了万物更迭的机遇。随着冬去春来,生命会迎来新生,万古会重新走向繁盛。
和天气一样,人生也有四季,很明显,三斗老人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季。但和四季不同,他的冬季之后,不会再有春天,他将在某一个严寒的夜里闭上双眼,然后再也不能睁开。
这就是天道。
三斗老人手中捏着棋子,轻轻地将棋子放在棋盘上,对江风寒的话也不生气,他对于自己的命运也早已经看清,所以他很平静地说道:“老夫斗了一辈子,如果最后能够被人杀死,也是有始有终,死得其所,恰如百战将军马革裹尸,乃是最恰当的归宿。”
两人从开始说话,就各执一方棋子,对垒纹枰,坐话乾坤。
说话间,已经一气不停地连下了数十手,就好像这局已经下过近半的残局剩下那一半的落子布阵也早已尽在两人脑海中。
风摩擦着林间的树叶,簌簌的寒声中几片将枯未枯的叶子落在棋盘上。
江风寒将手中的气质落在正中的天远处,抬头看着三斗老人平静说道:“我赢了。”
三斗老人哈哈一笑,身上的羊皮裘衣因为动作过大而不停地摆动,他随手一抹,棋盘上如星辰云布的棋子尽数嵌入沉实檀木做的案面上,犹如被铁水浇筑过一般,再不可挪动。
“这局棋,的确是你胜了,可是下一局棋你猜猜老夫会落在哪里?”三斗老人指着围棋盘面淡然笑问道。
江风寒仰着头,头顶的树上依旧飘落着叶,他用手接住一片落下的叶,用手抚着叶面的叶茎,眼神重新投注在棋盘上,淡淡说道:“我猜会是在江城。”
……
……
宋秋和二郎神是一步步慢慢踱回锦官学院的。
在这一战中,宋秋一只手被青霞子的剑刺中,失去了知觉,浑身上下也因为运力过度而导致酸软疼痛,难以使力。不过值得欣慰的是,经过这一战,宋秋感觉自己收获了很多,在对敌对战和对体内灵气的使用上都有了很多新的想法。
二郎神走在宋秋的前面,为了照顾宋秋的速度,他也走的很慢,在下山的山路上,他忽然说道:“你体内过于充沛的太阳灵气和太阴灵气因为这一战而消耗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已经在压力之下相互交融,被身体彻底消化,说起来你也算是因祸得福,竟然因为此战而晋入了筑基境界,虽然因为灵气耗散,导致你的修为比不上你在青城山上战青霞子时,但对你来说,却是正好合适,如果修为骤然暴涨反倒对你以后的修行不利了。”
经过二郎神这么一说,宋秋才发现自己的境界已经稳固在了筑基下阶,倒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两人的速度很慢,所以回到锦官学院宿舍楼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
推门进入宿舍,二人愕然发现屋内有两个道真和尚,一坐一躺。
听见推门的声音,坐着的那个道真和尚睁开眼睛,看着宋秋别扭的姿势,微微挑眉说道:“看来青城山上果然出了问题。”
虽然这是一个早已猜测到的结果,但现在看见宋秋的样子,道真和尚才最终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宋秋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道真和尚点点头,低头思索着什么。
眼睛转向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地那名身材魁梧的道真和尚,宋秋皱眉问道:“你这老虎精怎么也来了,还占了道真师傅的床铺?”
道虎张眼乜了宋秋一下,又闭上眼睛哼哼了两声。
看了看床上老虎精要死不活的样子,又望见道真和尚脸上灰败的脸色,宋秋顿时明白锦官学院这边一定也经历了一场死战。
道真和尚看了看宋秋和道虎的表情,诧异问道:“你们见过?”
话音刚落,被宋秋用衣服裹报在怀中的小熊猫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苏醒了过来,聪明的小家伙知道此时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从衣服领口里探出个圆乎乎的脑袋,用两只肉爪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楚眼前躺在床上的道虎后,胖吃愉悦地“啊咿”了一声,挣脱宋秋的怀抱,抱着金乌圆球去逗弄瘫在床上的道虎去了。
“我找到胖吃的时候,这只老虎就它们在一起。”宋秋解释道。
道真和尚点点头,说道:“它叫道虎,以后打算跟我一起。”
正被胖吃用肉爪子横扯着脸皮的道虎睁开眼睛,因为被小熊猫扯的嘴巴有些变形,含混不清地说道:“五资源成为道真铺洒的奴仆。”
好笑的看着在小熊猫爪下惨遭蹂躏的老虎精,琢磨了一下,宋秋也算是听明白了道虎的意思。
宋秋最先考虑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发愁地看着道虎,盘算着回程的路费又要多一个人的了。
生与死是人生里最大的大事,而钱的事情在宋秋看来就是仅次于生与死的第二大事。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有钱或许不会怎么样,但是没有钱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君不见财神爷都因为钱的事情被打发到南海去打黑工了么?
可见这是一件何等重要的大事。
想起钱的事情,宋秋就想起了今天早上还有一场单人赛的预赛。
他用唯一可以动的左手艰难地换好了一套崭新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