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这么有意思,让见多识广的您老人家都如此惊叹?”张玄宗负手而来,脚上的布鞋摩擦着朽叶,发出轻微的声响。
三斗老人望了望天空,乌云沉沉,和言笑道:“没什么,老头子就是觉得今年的天气有些怪,刚下过一场雪,这雨又来了。”
他拢了拢自己身上沾满黑垢油渍的羊皮裘衣,唏嘘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这种诡异的天气让老头子我难受的慌呐,这两条老腿啊,最近一直都冻的刺痛刺痛的,走路都不太方便啰。”
张玄宗探前半个身位,关切地问道:“您可要保重身子啊,我那里还存着几瓶据说是道陵老祖炼制的延年丹,改天我就给您拿来。”
三斗老人摆摆手,笑着说道:“罢了罢了,老头子贱命一条,可用不起张天师的宝丹。我这两条老腿啊,也是老毛病了,熬一熬就过去了。”
张玄宗意有所指说道:“没错,咱们一定得要熬过这个冬天,而且还不能让那些人熬了过去。”
三斗老人颔首说道:“是啊,不过想要熬死他们,现在这天气就还不够冷,只有再冷一些,才能冻死人呐。”
“那么,您能不能够让这天气再冷一些?”张玄宗毕恭毕敬问道。
“当然能。”三斗老人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轻声说道:“冬天嘛,本来就该再冷一些,至少要让雨变成雪嘛。”
……
……
天上的天空黄的像一块染上岁月的布匹,黄云在天空中如水般流动。
地面上铺着厚厚地一层雾气,死死地坠在地上,似乎那不是轻盈的云雾,而是沉甸甸的一块块石头。
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油然而生,在这片天地中,仿佛天和地都倒转了过来。
从远处走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眉目如剑般锋锐。不只是眉目,他整个人都宛若一柄藏在鞘中的剑。他的表情虽然平静淡漠,但总予人一种随时可能出鞘的可怕感觉。
他慢慢地行走在雾间,恍若仙人。
不知走了多远的道路,白衣人抬头望了一眼沉黄色的天穹,两条长眉缓缓舒展,口中轻轻吐出一字:“咄!”
那声音化作一柄气剑,直冲云霄。
气剑划破长空,那些黄色宣泄而下,仿若山石倾盆砸下。
面对那如沉重山石呼呼砸落的黄色流云,白衣人一手指天,指尖青气盈生,形成了一柄巴掌大小的青色小剑。
那柄青色小剑翻腾直上,迎着流云而去。
沉黄色的流云与青色小剑一碰撞,却好似遇到了天然的克星,瞬间从中破开了一道大口。
一道青色焰火沾染上流云,那布匹般的黄云真的就燃烧起来,不多时天色重变清朗。
白衣人又一跺脚,脚边的白雾卷作一条苍龙。
苍龙虎视眈眈地怒视着白衣人,似乎在恼怒他打扰了自己的休息。
白衣人手掌朝苍龙龙首处遥遥一抓。
苍龙脸上露出人性般的惊恐恐惧,龙首上裂开条条碎纹,苍龙刚刚哀鸣出半声,它的脑袋就如被砸碎的石像般破裂。
苍龙倒下,雾气散尽,露出茫茫一片废墟。
乱石坍倒,荒草丛生,无数的树木枯萎朽败,横在地上。
白衣人眉头紧蹙,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乍一看见这幕场景,心底仍不由一沉。
“这里果然还是如此,看来果真有一场大劫将临。”白衣人面色沉凝,自语说道。
他从袖子的袖囊间掏出一枚手机。
修仙者和凡俗并不是彻底隔绝,如手机这样的交流工具也成为广大修仙者,尤其是年轻修仙者最喜爱的通讯工具,毕竟过去那种飞剑传书不仅制作繁琐,耗费仙力,而且通讯效率也远比不过手机。
也不知道白衣人使用了什么手段,就算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小世界里,手机也依旧保有通讯讯号。
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一阵,他选中了备注名为“太白金星”的手机号码。
他很快熟练地编辑好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发送完短信,他重新将手机放回袖囊,向着天沉如黑漆的远方慢慢走去。
他不知道,那条写着“武德星君陨落,蓬莱仙山崩毁,已有大劫气象,速做决断。”的短信并没有发送出去,依旧静静地保存在自己的手机短信发件箱里。
……
……
一场冬季罕见的大雨如约而至,宋秋仰头望着阴沉沉的云层,听着耳畔稀里哗啦的雨声,不由感慨盛名之下无虚士,雨神萧敬腾果然名不虚传。
他和老龙王敖广一人搬了一根小板凳坐在网吧门口一人端了一碗纸碗装的热干面咕噜地吃着,屋外的瓢泼大雨让他们生出了一种格外的满足感。
大雨溅在地面上泛起的微冷湿雾随着清风扑面而来,宋秋吃完碗中加了辣子的热干面,擤(xing)了一把鼻涕,大声地嚷了一声:“爽快!”
转头看见吃碗面的老龙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正在认真地书写着什么,不由好奇问道:“老龙王,你这是在做什么?”
“记学习笔记啊。”敖广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位雨神萧敬腾的业务能力可是少有的强,很多地方连我们四海龙王都要认真学习,如果不是害怕吓着他,我们都打算给他搬一个‘布雨先进工作者’的荣誉称号了。”
宋秋翻了两下白眼,从老龙王脚边捡起吃完的纸碗,将两个纸碗和一次性筷子丢进垃圾桶后,掉转身走回了自己住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