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能翻身下床,但她也总是趁照顾她的女特护在的时候,叫她来帮着自己锻炼身体。
她不信自己的未来,就这样了,只能依赖他人,红瘦绿肥似的好死赖活着。
在平傃世界观里,过日月就要活出精彩的人生,哪怕就是浓缩的,也绝不苟且偷生。
平傃觉得需要走出去,立刻远离这家伙。
必须快快好将起来,才能干自己最想干的事情。
寂寞又平静了许久许久的心,因为关注因为温情的缘故,已开始异乎寻常的热乎起来,天天都好像是将自己的心脏深深地埋藏在了一个巨大的容器里,满当当地。
也仿佛是倾听到了玫瑰鲜花在瞬间绽放的“霹雳叭啦”声响一样,满眸子都是喜悦欢愉的。
病中的平傃,更加魅力无穷,如同娇艳的鲜花,在尘土里绽放出来,谁见到都深感惊诧和欣喜。
有时她也很魅惑自己,离婚以来,无论是谁,哪怕那个男人有潘安之貌,有李白之才,有李嘉诚之财,有福尔摩斯之脑,都不曾打动过她的心。
可现在……日久生情了吗?诡怪魅惑的平傃迟疑犹豫着,不能相信自己是否再次遭遇爱情。
过去的自己,疑惑不是个女人吧?而是一个中性人,带给人们的总是一种惊天动地泣气鬼魂的感觉。
现在,难道她不该给人们另一个惊诧?
惊诧早已存在。
比如在人人都以为她是个不惜生命的工作狂的时候,她却瘫痪了般地一卧不起了?
比如在人人都以为她再也不会动心了的时候,她却坠入情网了?
比如在人人都看好她的人生仕途大业的时候,她却心里升腾起了强烈的疑虑?
制造惊诧。平傃默然确定。
之前的种种,均为了现实,之后她要再为自己人生来次震颤。
彻底品咂自己的人生况味。
蓦然听说被代理,平傃震惊。失落。不甘。
后来她就安慰说,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曾是通海市绝无仅有的女刑警支队长、英模、破案专家,即使职位被代理了,等到去上班那天,局长能不给重新安排岗位吗?
公众人物就有公众人物的好处,倘若被怠慢了,公众会不格外关注她这个公众人物吗?局长也一定会给与她适当的职务和岗位的。
想明白这点,平傃的心态也就变得更加平和稳定和谐了。
于是,常常能看见――如果人们还去探望她的话,那双眸子里,总是彰显得十分冷酷、威严而凛厉,仅仅需要盯视一下那些想证实某种消息的男女眼睛,被啄住了眼睛的众人就会立刻掩面闭口噤声,决不再提及不易提及的话题。
母亲大人每天来一趟医院,无论平傃如何要求她不要天天来,但是母亲大人依然如故。方晟便也给母亲大人配备了一辆专车和司机,每天下午来病房坐一坐,与平傃说上几句话。能够这样安排与被照顾,大家彼此亦是万分开心的,毕竟母亲大人已然龙钟老态啦,身体亦有冠心病了。
所以常常在子夜时分,倒在病床上,瞪视遥望窗外星移月走,平傃才有可能一遍遍地询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开始喜欢他的到来?喜欢听他怪怪的插昏打科般的胡言乱语?
是因为方晟的关注使得她内心充实?还是因为他的赞美使得她重新铸造自信?还是因为他身上的那股熟悉的男人味儿,使得她身心有了支撑点?还是他们过往的可能交往,叫她兴奋诡异?
平傃总是想啊想,脑瓜子渗透一种渺茫与疼痛。
万全之计,还是使用亲子鉴定最佳。
于是,平傃开始真的寻找秘密时机了。
这天,平傃执意下床去吃饭,假做不小心打翻了方晟手中的青瓷碗。
慌乱中,拿起一碎碗片的时候,又故意装出不小心将方晟来帮忙的手碰到,锋利的青瓷碗片像刀尖划破了他的手指。
流出几滴鲜血,她赶忙收集在了干净的白纱布里,再偷偷地放入了一个小瓶内——这是她让一名护士洗了又洗的医用药瓶。
等到方晟走后,她马上用手机叫来技侦支队化验室的技侦同学小肖,将私下取了样的小娇女昙昙的血液瓶子和方晟的,都装进牛皮纸袋里,对他说:“全靠你了!对我至关重要的。一定要去帮我私下鉴定一下这份dna亲子成分哦。千万注意,要保密。”
然后,她坠入冥想。
常常地,她也无法回答自己的设问。
她再三地想起方晟的模样和语言,甚至强壮又硬朗的身躯。
病榻上,虽然无法有什么亲密举动,但是,每当方晟强行拥抱或“亲吻”时,她也多次感受到了种种强硬,逼迫地抵住了她的腰部。
这,让她想起十年前的凌晨——似乎越来越有一份美奂美仑的酥软感觉。
恶魔强盗罪犯!可是无论平傃怎样诋毁那晚的被强迫被侮辱被损害,似乎都不能抹掉心头的那一丝丝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