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楼中此时此刻却是翻了天。
越千秋刚刚被徐浩从屋檐上背下来,就看到了越廷镕的两个舅舅一前一后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嚷嚷刺客,原本就不指望别人来救援,而是盼着徐浩和长公主府的那几个家丁能听到,所以真没想到这两位舅老爷居然能不惧危险跑过来查看情况。
因此,当两人慌慌张张到了面前,他就故作惊诧地说:“两位舅老爷怎么来了?虽说这儿刚刚抓到一个刺客,但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这儿还是挺危险的!”
已经抓到了一个刺客?
秦大舅和秦二舅没有见到之前惊险的一幕,可瞥见越千秋趴在徐浩背上,他们便理所当然地将徐浩当成了那个抓刺客的正主儿。想到越千秋不但没有因为在他们给外甥办生日宴的地方遭袭而怨恨他们,竟然还暗示他们这儿危险,两人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之前他们全都听三太太多次抱怨过,道是越千秋伶牙俐齿,仗着越老太爷的偏爱,每每刁滑难处,可今天越千秋除却一开始三两下就气走了赵絮,之后他们细细观察,只觉得这小孩儿的脾气很好懂,不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吗
三太太秦氏实在小心眼。就算四房多这么一个儿子,多分一份家产,甚至抢了越老太爷一个恩荫儿孙的名额,可那又怎么样?
秦家这些年背靠越家这棵大树,做生意一帆风顺,官场上再没人敢乱伸手,只要稍稍付出一点代价摆平一些人就行了,哪像从前那样谁都敢打秋风?至于三房的儿孙,好好顺着老太爷,表现出应有的资质,能少了一份荫庇吗?
更不要说,越千秋能在金枝记闹得沸沸扬扬之后,全须全尾地从皇宫出来!
因此,秦大舅立时满脸正气地说:“九公子可千万别这么说,今日你在这遇袭,是我们兄弟作为东主的疏忽,照顾得更是不周到,我们都已经快惭愧死了。这会怎能还因为怕事躲在后头?”
秦二舅则是瞥了一眼安人青脚下那个人事不省,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的黑衣人,心有余悸的同时,更是客客气气对徐浩和安人青作揖:“多亏二位救了九公子,我兄弟二人实在是感激不尽。我已经吩咐人去应天府衙和上元县衙报信,如果九公子需要,还可以去通报殿前司。”
越千秋素来的宗旨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此时见秦家兄弟态度良好,他就非常体谅地说:“两位舅老爷好意,千秋心领了。但这件事通知了府衙和殿前司估计还不够,我刚刚听到这家伙骂了两句我听不懂的话,不是我乱猜,说不定人是北燕的呢?”
听到北燕这两个字,秦大舅和秦二舅终于遽然色变,而徐浩和安人青更是瞬间提起了全副精神,生怕暗地里再窜出个北燕高手来。果然,下一刻,他们就看到四面屋檐上窜出了好几条黑影,随即犹如神兵天降一般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说北燕,难道北燕高手就来了?
完了完了,我命休矣!
这是秦大舅和秦二舅兄弟几乎同时生出的念头。可就在他们又悔又恨,心想越千秋果然如三太太所说,是个会行走的麻烦,他们就听到了越千秋的嚷嚷声。
“韩叔叔,居然这么巧?”
韩叔叔……是越千秋认识的人?秦大舅和秦二舅只觉得人在坠落深渊快到底时,却又被救命的垫子给稳稳当当接住了,如释重负的同时,几乎双腿一软出洋相。
而徐浩以及安人青和韩昱却是老相识,眼见这位武德司知事在听到越千秋那一声这么巧时,面色分明有些微妙,他们顿时醒悟到,此人能这么快赶到,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早就隐伏在附近,说不定还拿着越千秋当成诱饵,不禁双双面色一沉。
虽说他们都不是心甘情愿跟着越千秋一个七岁孩子,可越千秋古灵精怪喜欢耍人不假,待人却不错,从来不摆公子的架子,久而久之,他们也算是从无可奈何到勉强认同。更何况,真要是越千秋出了什么问题,越老太爷和严诩乃至于东阳长公主的火气,谁来扛?
韩昱吗?
安人青和徐浩直接拿冷脸对韩昱,越千秋虽说觉得韩昱未必敢拿着自己当诱饵,事情恐怕不简单,可他刚刚和人斗智斗力,劫后余生,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否则也不会这时候还赖在徐浩背上不肯下来,所以干脆拿出了小孩子的耍赖特权。
“韩叔叔,你既然是武德司的,这刺客我就交给你了,回头你审出来什么也不用告诉我,给爷爷和长公主一个交待就行。”
“九公子,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
韩昱顿时急了,伸手就想把越千秋从徐浩背上拉下来,可一伸手就只见徐浩猛地往后躲开,还满脸警惕地瞪着他,他不禁焦躁得满头大汗。瞅了一眼旁边呆若木鸡的秦家兄弟,他不得不赔笑压低了声音。
“九公子,咱们退一步说话行吗?就算看在当初我和那些兄弟得了那么一大片水田的份上,也断然不会拿九公子您的安危开玩笑……”
见徐浩终于在韩昱三请四请之下,背了越千秋过去说话,安人青则还在那看着刺客,并没有移交给武德司的人,秦大舅轻轻拉了拉秦二舅,本待找僻静处去细细商量,可才退了两步,武德司剩下的几个人眼神立时变得锐利了起来,他们不禁腿肚子发软。
虽说平民百姓只知道总捕司凶名昭著,不知道武德司的厉害,可他们哪怕是商场中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