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呆滞过后,白不凡立时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采。
“铁骑会的在京住所居然在这里?这莫非就是传奇故事里的荒宅鬼屋,又或者是杀过人的屋子?九公子,我们进去探一探怎么样?”
越千秋顿时翻了个白眼。这种鬼屋探险绝对是中二病最爱,换成严诩和越小四当年,一定会大感兴趣,可他时间紧迫,哪来的这闲心?因此,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拽住了拿着白蜡杆子大枪就要闯进去的白不凡,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
“玄刀堂越千秋,求见铁骑会彭会主!”
白不凡猝不及防下被越千秋这么一吼,只觉得头昏眼花,喝声过后这才慌忙去捂耳朵。等回过神来,他就放下手悻悻说:“你要嚷嚷也不事先提醒一声,我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抱歉抱歉,失误了。”
越千秋打了个哈哈,可侧耳倾听,里头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不禁生出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尽管这残垣断壁一看就不是新近发生的事,而像是上了年头的荒废老宅,可各派的住所是严诩从刑部总捕司弄回来的信息,铁骑会此来总共三人,没动静莫非是出事了?
虽说心中有些不安,这地方也明显不像是能够待客的地方,但他还是示意白不凡捂上耳朵,随即再次提气高呼了两次。想着已经通报过三次了,眼下再闯进去也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他就从马背上解下了包袱,将那三截陌刀装好,随即朝着白不凡打了个眼色。
两人一左一右朝门前那残破围墙的缺口掠去,可正当他们要翻墙的时候,里头就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这是老夫祖上长辈故居,如今已经是一片荒宅,不便会客。越九公子请回吧,有话等日后相见再说。”
越千秋立时停下了脚步,微微踌躇了一会儿,他就开口说道:“彭会主既然这么说,那我也不敢勉强。只是如今虽未下雪,却已天寒地冻,住在这里未免多有不便,还望彭会长多多顾惜身体,告辞了。”
白不凡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越千秋一把拽住拖了走。等上马离开了这条巷子,他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铁骑会的彭会主怎么住在这种地方?你不觉得这有问题吗?”
越千秋侧头盯着白不凡,直到看得对方直发毛,他才哂然一笑说:“每个人都有秘密,习武的武人秘密就更多了,又没有碍着咱们,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再说了,我这两天几乎跑断了腿,也不过是完成师父的吩咐,人家下逐客令,我要继续闯进去,就是恶客了。”
白不凡皱了皱眉:“你之前不是还备了请柬,打算大后天请各派的年轻弟子到石头山上玄刀堂参加诺诺的生日会吗?刚刚怎么不说说这事?”
“别人既然不愿和我多说,我哪有送出去的机会?反正已经请了其他门派的不少人,够热闹了。”越千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即笑着对白不凡说,“还剩最后一家神弓门,走吧,希望这一次不会再吃闭门羹!”
“什么闭门羹,刚刚那地儿,连门都没有!”白不凡不得劲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枪,“亏我还把枪带了出来,上午止水观和八卦楼的人居然只是盯着看,就没人想着放话挑战我一下,真没劲,白带了这么沉的东西!”
“你这体力居然还嫌沉?纯当锻炼呗,总比你在家抄书好吧?你要打,等腊月大后天诺诺生日,那么多人过来,保准你打个够!”
随着两骑人渐渐远去,一段残垣断壁的背后,一个人影倏忽间闪了出来,敏捷地跃上墙头。那是一个满脸机灵劲的精瘦少年。他相貌平平无奇,可一双眼睛却灿烂而明亮,蹲在墙头那种闲适自如的姿势,不知不觉就让人想到了猴子。
他向越千秋和白不凡离去的方位眺望了许久,这才转身飘然落下。可才往回走了没多远,他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发现来路上竟然站着一个背对着他的苍老身影,他顿时吓了一跳。
“师……师父……”
“没让你和同龄人照面,也没让你得到切磋的机会,心痒手痒了?”
“不不不,弟子就是好奇。”机灵少年不安地挠了挠头,随即低声嘀咕道,“我就是好奇,这满门都是官宦子弟的玄刀堂弟子是什么光景,可刚刚虽说没见着,听其言观其行,似乎还是挺讲道理的人……”
“讲道理?呵!”老者倏然转过头来,满脸尽是阴戾之色,“若是讲道理,凭我铁骑会当年的功勋,会沦落到武品录下品几乎倒数?如果讲道理,这座曾经恢宏的府邸会成为眼下的废墟?小猴儿,我告诉你,这天下最不讲道理的,就是皇家,就是朝廷,就是当官的!”
被叫做小猴儿的,正是铁骑会会长彭宇的关门弟子袁侯。他的父亲当年沾沾自喜给他起了个马上封侯的名字,可因为他从小就像猴儿似的淘,拜入彭宇门下也没收敛过,久而久之,侯爷的愿望遥遥无期,反倒是小猴子的绰号再也摘不掉。
此时此刻,瞧见师父拂袖而去,背影萧瑟,脊梁却挺得笔直,袁侯忍不住抓了抓脑袋。
他今年才十五,铁骑会那些旧怨和历史之类的东西,虽说也听师父,听师兄,甚至听师侄们说过,但在他看来,距离实在是非常遥远,因此他的脑海中没去想师父说的那些怨望之语,反而在琢磨越千秋刚刚对同伴说的生日会。
他……非常……感兴趣!
谁生日不要紧,可至少能会一会各派英杰,不是吗?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