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越小四那喝声传来的一刹那,越千秋就只见这位便宜老爹蹭得窜上前去,竟是二话不说就去扳动那香炉。吓了一跳的他暗骂一声莽撞,可紧跟着就心中一动,立时伸出右手来感受了一下风的流向,随即一个箭步上前,拦腰把越小四一把抱住,死活把人往后拖拽。
“和香炉没关系,是风,是这献殿的风口有问题!”
越小四微微一愣,到底缩回了手,顺着越千秋拖拽的力气往后退了几步。见皇帝面色铁青,分明已经动怒,他却非常理直气壮地说:“皇上,臣也很敬仰先皇后,但逝者已矣,还请不要被这些机巧的设计给蒙蔽了。就像臣忘不了平安和千千,却不会当她们还活着一样!”
骗鬼呢,那是因为你媳妇女儿都还活着!
话说原来诺诺在北燕叫千千……萧千千?想来也是,否则在这儿也叫那名字的话,北燕上京少了个萧千诺,金陵越府又多了个越千诺,那可就真是乐子大了!
越千秋心里腹诽,却很担心皇帝一气之下把越小四这个胆子天大的家伙给推出去砍了。可担心归担心,他在放开手退后几步后,却还没好气地喝道:“你怎么知道你家皇帝陛下就被这些机巧设计给骗了?为什么香炉和风口之类的设计,就不能是皇帝陛下精心预备的?”
看到那个刚刚还振振有词的家伙,此时此刻却被越千秋三言两语说得呆呆发愣,皇帝就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以为朕是沉迷鬼神之说的昏君,那就出去吧。”
越小四深知皇帝是说一不二的人,张了张嘴后,倒是没有申辩,离开的时候更谈不上垂头丧气,反而狠狠剜了越千秋一眼。等到他离开献殿,却发现刚刚那两排禁军已经退开了少说也有二三十步远,显然是为了避免听到献殿中的谈话。
尽管他挺想知道皇帝留着越千秋还会说点什么,可刚刚既然故意露出冲动的一面,激皇帝把自己给赶了出来,他却也顾不得越千秋了。想来那个特别贼的小家伙自有应付之道。
快步离开的他很快找到了赫金童,直截了当地问道:“五爷,晋王殿下在哪座别殿?”
“在东北角那儿,与其说是别殿,还不如说是一座小阁,里头有皇后当年最喜欢的一些摆设。”赫五爷根本没有问人为什么这么快就从献殿出来,殷勤值了个方向,见这位曾经的帝婿,如今的兰陵郡王拱了拱手就匆匆去了,他这才挑了挑眉,扭头看向了献殿的方向。
那里头如今可就只剩下皇帝和越千秋两个了……皇帝就真的不怕那个小家伙突然一个按捺不住行凶?纵使皇帝昔日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也不该立于危墙之下,总不能真把人当成小皇子吧?
再说了,即便他至今也很敬服皇后的为人处事和雷霆手腕,可他却是亲自陪着皇后乔装打扮去见过那几位名医的,亲耳听到他们断定皇后不能生育!既然如此,当年皇后怀孕的事他一直都存有疑窦,可当年都没对皇帝说,这些年更不敢提。毕竟,人都死了,说了何益?
如果越千秋一直表现出的那种抗拒而无所谓的态度是真的还好,就怕人是欲擒故纵,对于某些方面有着异乎寻常坚持的皇帝来说,那真的是一个大麻烦!
“想当初楼英长用那一出金枝记搅得金陵一片哗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越千秋到了北燕之后,也几乎陷入了一模一样的风波里?”
赫金童用极低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突然觉得那个少年确确实实就是个惹是生非的灾星。
外间有人在背后思量自己,越千秋当然全不知情。越小四一走,他发现气氛诡异僵硬,随之意识到那家伙是故意用冲动和莽撞来掩盖溜之大吉的本质,心底着实气坏了。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关键时刻就溜号,太没义气了!
可眼看皇帝看着那重新袅袅升起后逐渐聚集起来,勾勒出女子轮廓的香烟出神,他干脆就走上前去,合掌拜了拜。
“皇后殿下。”他的态度与其说是恭敬,不如说是诚恳,“小子就是个寻寻常常的幸运儿,所以当年才能有幸被爷爷从路边捡了回去养。除了惹是生非,小子没别的本事,想来和英明神武的皇后殿下是扯不上关系的。如今小子身在曹营心在汉,被皇帝陛下提溜着当钓饵钓鱼,实在是没办法,可您得看仔细了,可千万别让人有机会假戏真做。”
说到这里,他就合十躬了躬身,随即笑吟吟地说:“话说我也是才知道您当年的那些丰功伟绩,可前几天我在长乐郡王府遇到一个挺可疑的人,竟然说您当年生怕日后没有敌人,人生寂寞如雪,所以故意在明明可以斩尽杀绝的时候留了颗什么种子下来,我听着觉得不大像话,所以想问问皇后殿下,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问完之后,他就故意侧过头做倾听状,旋即笑眯眯地说:“您说没有,全都是别人胡说八道?说得也是,谁都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么说,明显有人在扯着皇后殿下的虎皮做大旗?嗯嗯,回头我对皇帝陛下说,那些别有用心之辈要狠狠杀一批。”
他一面说一面使劲点头道:“对对,攘外必先安内,就是这道理!”
见越千秋煞有介事地自说自话,自问自答,皇帝最初只不过是随便听听,可渐渐的,他的表情就渐渐变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走到越千秋身边,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作为习武之人,肩膀上突然搭了一只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