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文臣武将都死绝了,这自然是一句戏言。
越千秋到上京之后,虽说参加过一次大朝会这等文武荟萃的场合,接触到的人也是北燕最上层的不少皇亲国戚,但真正的国之栋梁,他却只在大殿中远远瞥过几眼,只记得北燕的两位宰相都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不到五十,几个站在武将序列中的大将也精气神十足。
而这些人却并不显得突出,更多的时候保持沉默。可即便如此,从他行前恶补的各种北燕情报中,他仍然可以断定,这些都是真正的中流砥柱。
所以,他此时问出这话,自然只有一个意思。北燕皇帝发疯也就算了,别人也不管吗?
越小四一直捱到回了自己的地盘方才说起此事,之前一直没对严诩和二戒吐露风声,正是因为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而且一大早他出门之前把越千秋提溜到书房,越千秋说过今天把人统统派出去的打算。这会儿南朝使团一个人都不在,他也不虞有人发现严诩和二戒和尚人在这里。
他耸了耸肩,搬了张椅子过来反坐在上面,两只手搭在椅背上,屁股一翘一翘,哪有半点人前兰陵郡王的威严。
轻轻啧了一声,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皇上要亲征,这不只是为了平叛,也是为了南下这一战造势。萧敬先这次清洗掉的人里,不少是只想着捞功劳捞钱财抢美女的皇亲国戚,今天又拿下了一批主张和大吴和平共处的,你们想想,剩下的是什么人?”
严诩和越千秋交换了一个眼色,二戒和尚却脱口而出道:“和稀泥的!”
“我呸,臭和尚你就知道和稀泥!”越小四以手扶额,随即正色说道,“北燕皇帝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架势,你们应该都看到了。我从前是个徒有虚名的驸马,徐厚聪只是个南边刚刚叛逃过来的武人,可现在我是兰陵郡王,他已经是禁军左将军!”
“而除了我们之外,这些年被北燕皇帝一一提拔上来的中层将领,不下三五十。所以,如今这一趟一趟大清洗之后,剩下的人里,一多半都是北燕皇帝这些年提拔上来,品级尚低,之前没位置安排的人。”
“我至少还沾了个姓氏的光,沾了个驸马的光,可依旧没地方安排,更何况这三五十号人?如今这些死了的皇亲国戚,都是北燕皇帝即位之初出过一些力,而后就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的,这些年皇帝一直都想搬开这些绊脚石,却没借口,之前废太子就是他出的第一招。”
“只不过他没想到,咱家老爷子那么狠,一招釜底抽薪,两个曾经手掌重兵又再没后顾之忧的跑了出去。可北燕皇帝却也反应很快,先不管不顾让其坐大,让萧敬先这把血淋淋的刀把上京城给清理干净之后,他方才提出要亲征。可扯皮归扯皮,他已经把几个官职低微的偏将派出去了。”
直到这时候,越千秋才轻轻吸了一口气,觉得牙齿有点疼:“要这么说,北燕皇帝明里是亲征,实际上是利用此番平叛的机会,一面收地方兵权,另一方面就是给自己提拔上来的人立功,然后把人提拔到高位的机会?”
“没错,就是这意思!”
说到这里,越小四知道在场的众人显然全都懂了,他这才敲着椅背道:“所以,皇帝的心意昭然若揭,现在我不明白的只有一件事……虽说我和萧敬先划清界限,别人以为我是因为他杀人太多所以心生惧意,可你们知道的,那是因为他要叛逃。可他为什么说打算叛逃?他是真想要把阿诩重新钓出来,还是真要叛逃?没确定之前,我不希望阿诩你去冒险见他!”
他一面说,一面没好气地斜睨了一眼板脸盯着他看的严诩:“你别瞪我,那是为你好!北燕你熟还是我熟?”
严诩顿时哑然。可想到越影说的是让他听越千秋的,不是听越小四的,他那目光顿时改换了一个方向,可瞧见的却是越千秋若有所思地正在挠下巴,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这下子,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虽说萧敬先想要去金陵,此事确实是非同小可,可他更想知道的是,萧敬先个性奇怪却又嚣张,却偏偏对越千秋另眼看待,到底有什么企图?
行前越老太爷虽说对他嘱咐过不少关于越千秋的话,他也依样画葫芦用来安慰过越千秋,可现在这乱七八糟的线头实在是太多,越来越乱了!他之前给甄容出那馊主意时,可没想着真就不见萧敬先了,只想推迟一下而已。
毕竟,那可是越影交待的任务……天知道是不是越老太爷的主意!
二戒倒不大在乎之前发言被越小四喷了,唯恐天下不乱地突然插话说:“要不,我代你们去会会那位昔日的兰陵妖王?”
“你算了吧?”越小四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你去干嘛?你这个练功狂魔一上去就自报家门说你好,我是少林长老,只戒贪戒色不戒酒的二戒,今天想找你切磋切磋?”
二戒被越小四说得光头都发痒了,怒喝一声道:“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打架吗?你皮痒找打是不是?”
“你看看?动不动都说找打,还不是只会打架?”
越千秋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等二戒再开口,他就一捶床板喝止道:“够了没有?”
当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捶床怒喝的架势,挺像是越老太爷。这念头在他脑海中徘徊了片刻,紧跟着,他才一锤定音地说:“师父和萧敬先的见面,确实要安排,但先等秋狩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