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越千秋都没露出多少武学功底,丢胡椒粉和砸东西这种事可算不上功底。
而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吴荣看来,这个小丫头卑鄙无耻恶毒,以至于他被人耍得团团转,此时还伤得和街上被追打的癞皮狗似的,心底的痛恨就别提了。
奈何越千秋一包胡椒粉之后,那接连不断砸在他身上的笨重家具摆设,让他就比死多口气。每一次他都只能选择用手或腿来抵挡,奈何胡椒粉徐徐飘散落地,躺在地上的他比之前吸进去的更多,因此硬抗了最初几下之后,他就因为呛咳不止,胸口不可避免地挨了重重一击,这会儿他自觉肋骨都不知道断了几根。
好汉不吃眼前亏,外头什么情形吴荣完全是一抹黑,自己却又被个区区小丫头坑成了重伤,他刚刚骂了一句却又招来了更恶毒的讥刺,一时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姑娘到底想怎么样?不论你要什么,我双手奉上,刚刚得罪你,我也愿意赔礼……”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外头一声轻咳给打断了。眼见大门口被人轻轻推开,一个尖嘴猴腮的少年探进头来,他登时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说外间的卫士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放了那个小丫头进来,又完全没注意到他这儿的巨大动静,这也许还有可能。那么,这个他完全不认得的小子怎么进来的?难不成那些被他喂饱了银子,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他的人的卫士们,全都完了?
小猴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凄惨狼狈的吴荣,又听到了帘子后头打喷嚏咳嗽痛苦不堪的声音,再加上空气中那弥漫着的胡椒味还没散去,越千秋也躲得远远的,他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想笑却又不敢。
憋了好一阵子,他方才一咧嘴问道:“小千,郡主让我来看看你这完事了没?”
越千秋因为小千这个称呼,额头青筋跳了跳,可看见吴荣那瞬间呆滞的表情,他还是按捺了那一股恼火,白了小猴子一眼这才冷笑道:“你不会看吗?这不是已经完事了?”
“完事了就好,完事了就好。”
小猴子当然能看明白那个白眼和冷笑的含义,可是,他能叫九公子吗?既然如此,省掉小千姑娘那四个字的最后两个字,已经是他的智慧了!因此,他赔笑应和了两声进了门来,随即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重伤之下异常悲愤的吴荣,竟是打起帘子朝里屋张望了一下。
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他登时惊呼了一声,随即一把丢下帘子连声念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越千秋想也知道内室是个什么**的情景。他懒得理会简直是个雏儿的小猴子,却没去考虑自己在别人面前也是个雏儿。他走上前去直接拎起吴荣的领子,突然对着人的面门就是砰砰两拳。眼见鼻青脸肿的吴荣这下子终于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他这才松手看着小猴子。
“刚刚都忘了问你,外头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小猴子那张脸顿时精彩极了。如果要细讲,那简直是非常惊心动魄的一个精彩故事,可眼下时间有限,他只能干巴巴地说:“郡主出马,那还用说?他一没动手,二没动口,就往那边一站,愣是有人纳头便拜,轻轻松松就收了兵权,真是……”
“真是霸气侧漏对吧?”越千秋脸色非常不好地哂然笑了一声,见没听过霸气侧漏这四个字的小猴子瞪大眼睛,随即连声应是,他突然觉得萧敬先那边必然早就提早埋好了各种伏笔,反而只有自己这一头才是最最不容易的。
不过,相比也就是一包胡椒粉给撂倒的吴荣,反倒是他这一路用萧敬先给的腰牌一路混进来,顺便暗算了几个卫士,这还稍微难度高一点。
问明白萧敬先那边业已控制住了局势,越千秋就没好气地指了指地上半死不活的吴荣,对小猴子说道:“你来,把这家伙拖出去。”
小猴子绝不会干的一件事就是和越千秋讨价还价,此时立时上去费力地抓住了吴荣的一只脚,可眼神禁不住往里屋的门帘瞟了瞟,继而小声说道:“那里头的人呢?”
“管他们干嘛?”越千秋往小猴子的脑袋上敲了两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们聪明就卷一笔钱溜之大吉,反正郡主也不会去管他们。好了,赶紧走!”
总算从痛苦的喷嚏和咳嗽中恢复了一点点,里屋的小童儿听到外间这番对话,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依旧躺在地上的他透过地上缝隙看到那四只脚往外挪动,看到往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吴荣头朝下脚朝上地被人拖走,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颠覆了自己的认识。
好半晌,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朝床上看去,见两个女人顾不得穿衣服,竟是相拥而泣,他哪里不知道她们是在庆幸终于摆脱了身为玩物被凌虐的命运。和她们比起来,他同样好不到哪去,当下转身上前,从衣架子上拿下衣服给两人遮掩身体,这才低声问了一句。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两女对视了一眼,想到北燕这儿素来是强者为尊,她们除了拿得出手的容貌,再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而这看似俊秀的少年侍童亦然。因此,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面相更坚毅一些的就把心一横道:“如若我们去向那位霍山郡主自荐为侍女,你觉得成吗?”
童儿顿时吃了一惊,随即苦笑道:“人家要我们这种人能干什么?和外头那位比起来,我们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