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越千秋和小猴子一左一右守着萧敬先,丝毫不讲风度地坐在路边的杂草丛之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在这样只有呼呼风声的夜里,越影一去就是许久,和刚刚小猴子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动静传回来,仿佛前方只是一片死寂。
即使之前并未走路,但萧敬先的脸色依旧颇为苍白,白天应付皇帝以及事后在人前露面,耗费了他巨量精力,所以此时仍在闭目养神。而小猴子刚刚跑了一趟杀了两个人,即使是在黑暗之中看不见杀人时那血光四溅的样子,可第一次真正独自杀人的兴奋过后,他还是有点发蔫。
至于越千秋,他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灵巧地任其在手指之中翻飞跳跃,心里想的却是之前越影对他说的话。虽说他没有改行当职业杀手的打算,可在如今这种没有趁手兵器的时候,他不得不考虑把匕首玩出花儿来的可能性。
因此,他想了想就绕到小猴子旁边,低声向其讨教刚刚是怎么在黑夜里干掉那两个黑水卫的。小猴子之前还神气活现地炫耀战绩,此时却不大愿意再提这一茬,反倒是萧敬先低笑了一声:“你问他还不如问我,拧断人脖子这种事,我比他有经验。”
发现夜色之中的小猴子面如土色,越千秋果断放过了这小家伙,又绕回了萧敬先的身边。听着人为自己解说攻击脖子的哪个部位更容易一击致死,匕首从胸口又或者后背哪儿刺进去更致命……越千秋越听越是觉得心头悚然,到最后看向萧敬先的眼神满是说不出的狐疑。
如果是越影教他这些,那很正常,可你堂堂晋王殿下,难道曾经改行茁穑
“有个太厉害的姐姐,有个贵为九五之尊的姐夫,再加上我自己也行事荒诞,肆无忌惮,我已经记不清楚被人行刺过多少回了。”萧敬先仿佛看出了越千秋的疑问,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侍卫再多也防不胜防,所以大多数时候,我更喜欢自己解决,权当练手。久而久之,经验自然比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来得丰富。”
越千秋彻底哑口无言。他从前还觉得北燕这边能够活得肆无忌惮,可现在看来,这地方那是王法敌不过霸道,一天两天会觉得很爽快,可时间长了,那种朝不保夕的压力也实在是太大了。也只有萧敬先越小四这样的疯子,才会更喜欢北燕!
而听到这种沉重的回答,就连有些萎靡不振的小猴子也不禁丢开了几分初杀人之后的心理负担。为了强迫自己不去想杀人的事,他再次伏地听声,这本来只是随便一个举动,可他紧跟着就露出了慎重的表情。
冲着萧敬先和越千秋打了个手势,他低声说:“有马蹄声,从我们之前来的方向来的,至少几十个人。”
在这种寂静的夜里,伏地听声的准确率非常高,更不要说小猴子在这方面相当有天赋,越千秋当然不会怀疑。尽管自己这三人躲在路边,大队人马经过绝对不可能发现他们,但想也知道,如果轻易把人放过去,那回头越过边境线时,他们遇到的拦阻力量无疑也会更强!
他想都不想就看向了小猴子:“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设绊马索?”
小猴子顿时面露难色。绊马索不是简简单单一条绳子就够了,还需要稳固的支点。实在没有的话,也可以让两个人在两头拉着。如今路边有树,他和越千秋勉强也可以当个拉绳子的人,但那么长又坚固的绳子去哪找?
他紧急开动脑筋,突然扭头对萧敬先问道:“来的会不会是岳将军他们?”
“没可能。”萧敬先简简单单三个字打消了小猴子的痴心妄想,随即才说道,“岳中他们走得早,而且并不是走的这条路,我没有告诉他我今晚会走,更不用说告诉他我们走这条路,所以他不可能来接应。你们两个不用想那么多了,放了他们过去也无妨,此时用不着硬拼。”
萧敬先都这么说,小猴子顿时怏怏。就在这时候,他歪了歪头侧耳倾听了片刻,随即立时叫道:“好像有人过来了,也许是影叔!”
越千秋竖起耳朵好一阵子,却依旧捕捉不到任何动静,对于小猴子的听力只能自叹不如。但他很快就捕捉到了衣袂破空声,他就只见一个人影飞一般地疾掠过来,站起身正想说话时,却听到小猴子一声轻呼。
“那些骑马的人带了猎狗,我听到狗叫了!”
此话一出,就连刚刚站稳,身上还沾染了血迹的越影也遽然色变,更不要说越千秋和小猴子。只有萧敬先施施然弹了弹衣袍上的尘土站起身,淡淡地说:“幸好有影先生一路背着,我养精蓄锐攒了不少力气,这会儿只要吃一颗药下去,可以好好给那些追兵一点厉害瞧瞧。”
越影没有炫耀刚刚自己在林间搏杀那些黑水卫的功绩,因为相比即将来临的追兵,此事不值一提。耳听得寂静的夜色中渐渐能听见马蹄和犬吠,听动静越来越近,他握紧了手中那把长剑,心里迅速合计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候,他陡然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呼。
这下子,四人顿时面面相觑,就连萧敬先也露出了不加掩饰的讶色。小猴子更是又惊又喜地说:“不会是那什么黑水卫里头的漏网之鱼和这些人迎面撞上,自己人打自己人吧?”
“你想得倒美,我们听到狗叫,尚且能意识到那是带着猎犬来追我们的追兵,更何况秋狩司黑水卫?他们又不是蠢货!”萧敬先毫不留情地把小猴子的痴心妄想给打了回去。
而越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