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八个字用来形容沈铮和越千秋两个人,那真真是恰如其分。
两个人的仇恨从七年前开始,一直根深蒂固延续到现在。
因为一出金枝记,沈铮坚持认为身世不明的越千秋是个祸害,最好斩草除根,免除后患,而皇帝最终反其道而行之,让沈铮又无奈又懊悔。而越千秋趁着神弓门叛逃设套给了沈铮一记狠的,又装模作样为其说话,给人塞了个烫手山芋。
所以,此时此刻沈铮忍不住刺了一句后,见越千秋立时犹如刺猬一般反唇相讥,甚至直接拦住了去路,他心底虽说暗自后悔,可当着众多下属的面,他不愿意也不能服软。
“把话说明白?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些书生不是你煽动的?秦家二舅爷不是故意被人打的?三皇子那纵身一跃不是你在背后点拨的?”
不等沈铮说完,越千秋就忍不住嗤笑道:“照你这么说,今天晚上混进丽水园的那些奸细,不是别人塞进去的,也是我一个个高价请来,又或者威逼利诱,让他们进丽水园去打探消息的。他们在试图逃走的时候为了制造混乱,几乎点着了丽水园的房子,这也是我挑唆的。”
“哼,你不用激我,谁不知道你小子阴险狡诈,这未必不可能。”
“那沈都知就去和那些奸细好好串供,商量一下怎么把所有罪名都扣在我脑袋上好了!”
越千秋说着就笑了一声,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狞恶的表情:“你虽说是武德司的头头,可那儿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你以为你私心那么重,皇上为什么还能容你,还不是因为你大节勉强无亏?我那个推荐不过是顺水推舟,那件脏活本来就该是你干的。这次你要是想栽赃陷害,随便你,只要你觉得皇上会信就成了!”
说完这话,他就冲着几个非常知情识趣装聋作哑的伴当说道:“走,既然有人给脸不要脸,我们也不用让路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眼见越千秋一马当先直冲而来,沈铮冷着脸硬是杵在那儿,心里发狠地想,难不成你真敢从我身上轧过去?然而,真的看到越千秋毫不减速,他方才倒吸一口凉气。谨慎惯了的他不敢去赌越千秋真的会事到临头悬崖勒马,下意识地往旁边偏了偏马头。下一刻,他就只见越千秋果然就朝着他原本那位置直冲过来,犹如一阵疾风掠过他的身侧。
“沈都知最好早点去丽水园,迟了我不担保萧敬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有,欢迎你去弹劾我肆无忌惮强横霸道,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等到那一行四五个人消失在视线中,沈铮那犹如刀子似的目光就落在了今天那些属下身上。刚刚他在本能之下选择了退让,可在他之前,那些武德司的校尉们也同样无一例外选择了让路,这种退让令他心中非常恼火,可自己都让了,那斥责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走,赶紧去丽水园!”
当越千秋风驰电掣地在亲亲居门口停下,让人下去敲门时,身后一个伴当下马过来牵缰绳时,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那会儿沈都知要是真的不让,您结结实实撞上去,岂不是会两败俱伤?”
“放心,白雪公主机灵着呢,你别看她是一匹马,关键时刻比人还要会察言观色,万一对方不让,她自然会跳过去。”
越千秋嘴里这么说,可等到里头人出来开门,他一跃下马,拍了拍马脖子,大声吩咐好好慰劳一下今天给自己争脸的功臣之后,随即转身走进门时,他心里却想,虽说白雪公主经过一再训练,本身质素也上佳,在高速奔驰之中,确实能够跃得既高且远,但刚刚那会儿加速完全不够,若非沈铮让路,他身下那匹暴躁的小母马恐怕要用出其他手段了。
沈铮那匹是没有骟过的公马,这也是他一贯炫耀自己马术的手段之一,可在某些时候,公马发怒,又或者说发疯起来,那却是谁都挡不住的,这恰恰是白雪公主相当擅长的范畴。
当然他更是相信,以沈铮那想得太多的性格,十有八九会让。而那些武德司的下属就更加会让。事实证明,他确实是赌赢了,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当越千秋大步走进第二重院子的时候,就只见自己的正屋此时灯火通明。他之前没有通知自己今晚到底回不回来,所以面对此时的情形,他非常意外,第一反应就是爷爷果真属于他肚子里的蛔虫,竟然早就在这儿守株待兔。
可当他三步并两步来到门口推门进去时,却发现里头不是越老太爷一个,而是足足三个人。而当中两个他完全没料到的客人,竟然是前首相赵青崖以及兵部尚书叶广汉!
“爷爷!”越千秋第一反应还是先叫了一声爷爷,等快步上前随随便便一点头后,他就侧头往赵青崖和叶广汉看了一眼,随即闪到了越老太爷身后,悄声问道,“赵相爷怎么会和叶大人一块在我这儿,他们是来告我状的?”
“看看,当面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还明明知道你能听见却当作你听不见,天底下也只有越老儿能生出……不对,养出这样的孙子!”赵青崖指着越千秋对叶广汉说,“从今往后,我是管不了这小子了,老叶你最好瞪大眼睛,千万别被这小子坑进去。”
叶广汉见越千秋毫不在意地对自己和赵青崖做了个鬼脸,随即站在越老太爷身后,狗腿地给那老家伙松着肩膀,那老家伙还一脸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