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冲动是魔鬼,你才是魔鬼!
裴南虚心中狂叫,然而,面对这位笑得仿佛邻家少年的越九公子,他却不敢再随随便便口出恶言,只能愤恨地盯着对方。如果不是越千秋背后有越老太爷撑腰,东阳长公主护着,就连皇帝也每每偏向,他身为当朝宰相裴旭的侄儿,赫赫有名的裴家子弟,怎会落到这地步?
形势比人强,他挣扎再三,不得不颓然说道:“我说……是伯父身边的一个亲信裴安宁来找的我,暗示我说首相赵相爷即将丁忧出缺,如果伯父不能趁此机会再上一步,就会被越老头死死压住,天知道越老头能活多少年……”
当着越千秋的面,心中有气的裴南虚还是一口一个越老头。越千秋听出了这一点,却是根本不以为意,当面也好,背后也罢,骂爷爷的人多着呢,再说,本来就是老头儿,被人叫两声老头有什么?
等到裴南虚说完裴氏家仆联系他的整个经过,最后强调了一下他没有找裴旭核实,而这裴安宁事后也人间蒸发了,他方才嘿然笑了一声。
“照你这么说,人证没了,物证没了,这次的案子,要么你这个闹事的发起者一个人独自扛,要么因为查不到裴安宁,也只能扯到你伯父裴相爷身上?”
裴南虚顿时面色大变:“越千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什么都说了,你之前不是说,可以把这次的案子归结到北燕奸细身上吗?”
“我是这么说了,可谁要你一点能够拿得出手的凭据也没有?”越千秋轻轻耸了耸肩,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姑且按照你的证词去查一查,只希望你和裴相爷的运气好一点,裴安宁这个人还活在世上,否则,那就难办了。”
见越千秋说完就起身往外走,裴南虚顿时急了。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霍然支撑起身,伸手朝越千秋拉了过去。然而,他是重伤虚弱之躯,越千秋却是练武之人,他急切之下一手抓了个空,竟是直接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脑袋重重磕在了床板上。
他痛苦地捂住额头,可紧跟着就只觉得一根手指轻佻地搭在他的下颌上,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可他却不知不觉随之抬起了头。见面前赫然是越千秋蹲在那儿,倍感屈辱的他下意识就想一口唾沫吐上去,可最终嘴边蹦出来的却只是一句虚弱到形同于求饶的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
“来,先给小爷笑一个?”越千秋轻轻点了点下巴,见裴南虚完全懵了,他就放开了刚刚搭着人家下颌的那根食指,伸手轻轻在裴南虚脸上拍了拍。
“打了我舅舅,堵了他家门口,还想污蔑我们越秦两家,你觉得我睚眦必报越小九会这么大度?那些盲从的我没兴趣追究,你家那位伯父,也还不到收拾他的时候,可你这个始作俑者,当然得肩负起一切责任来。”
“比方说,错信北燕奸细的挑唆,这个罪责,总该有个领头的去背。”
裴南虚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他眼睁睁看着越千秋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嘴里竟是只有咕噜咕噜什么东西涌动的声音,却是一丝一毫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明明出身世家,前途正好,为什么就因为这种小事落到这般地步!
当越千秋重新见到韩昱,从对方手中拿到长长一份联名陈情书,再加上十几份情真意切的夹片时,他不禁嗤笑一声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一向觉得这话偏颇。不说别的,竺大将军那儿就有好几个没有功名的谋士,各地也有读书科举上来的循吏能员,更不要说赵老相爷这样的厉害人了。可是,某些心术不正的害群之马,却好比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这会儿没有外人,韩昱便不像在外人面前那样一板一眼,当下便笑道:“我还以为九公子一直和那些读书人不对付。”
“是人家瞧不起我甚至对付我,我哪来的空没事和这些家伙结仇玩儿?你要是能治理一地富庶安宁公平公正,你瞧不起我,我大不了眼不见心不烦,能做好事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可你无才无德却还自命不凡天天找我茬,我不怼你怼谁?再说,我家大伯父是读书人,我家大哥是读书人,侄儿长安也是读书人,我要是瞧不起他们,爷爷不得一巴掌拍死我?”
一时口快对韩昱抱怨了两句,越千秋就耸了耸肩说:“好了,我这边的事情大致办完,我琢磨着这些家伙应该不至于继续绝食,剩下的交给韩叔叔你。”
知道越千秋这意思是让自己尽快查清楚是谁对秦二舅动的手,回头上奏的时候提一笔,韩昱便心领神会地笑道:“些许小事而已,九公子尽管放心。”
“那就多谢了。”越千秋笑着拱了拱手,可往外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步子,随即扭头轻声说道,“沈铮这家伙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好,真要拿掉他是很容易的。但武德司这几年看似权力不小,但不是一个好地方,干的都是得罪人的脏活累活,韩叔叔要是觉得一直当这个知事很委屈,想挪动一下,那我可以给你想想办法。”
韩昱曾经认为,武德司都知便是自己奋斗的顶点,可这些年看得多,知道得也多,心气就不如刚刚当上知事时那般急切,甚至也隐隐有一种感觉,倘若要老来安宁,阖家喜乐,那么最好能换个衙门,换个职司。
而此时此刻越千秋这么提出来,他不禁心中一跳,可话到嘴边却迟疑了一下,最终方才婉转地说:“九公子好意我心领了,长公主对我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