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在时人看来自然是最大的仇。
可对于严诩来说,什么仇什么恨都比不上越小四捅他的那一刀!
亏他一直把人当兄弟,就连离家出走的计划都拿出来和越小四商量,结果那死家伙倒好,竟然在帮他把计划完善之后,恬不知耻盗用了溜之大吉,留下他这个可怜人顶缸!
也正因为如此,彻夜未归之后,严诩翻墙进来先见了越千秋,此时越千秋一说越小四捎了信回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拎着越千秋下了房顶,随即立时带着小徒儿气势汹汹直奔越老太爷的内书房鹤鸣轩。
这一日正值越老太爷休沐在家,哪怕严诩平素最怵越影,此时却一咬牙便悍然直闯。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越影非但没拦在前头,反而还主动打开了房门,甚至对严诩以及他手中挟的越千秋微微笑了笑。
一向面无表情的人突然笑起来,严诩和越千秋全都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相当于怂恿了严诩出头探底的越千秋,这会儿也生出了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不会老爷子早就守株待兔,等着严诩带他来兴师问罪的吧?
可他真的不想当幼儿园保育员!
被越影这么一吓,刚刚还满脸盛气的严诩,进了书房后立时就换了一副得体的笑容。他先放下了越千秋,随即就从容拱了拱手道:“越世伯,听说小四捎了信回来?”
尽管已经竭力表现出了世家子弟的风仪,但严诩这直截了当的询问,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越老太爷显然看出了他的猴急,笑了笑就指着桌子上的一封信道:“嗯,昨天才刚送来的,要不是千秋拦一拦劝一劝,说不定我就烧了撕了。你自己拿过去看吧。”
越千秋不料想越老太爷竟是突然表现得这样大方,眼见严诩又惊又喜,快步上前从桌上抓起那封信,二话不说就自顾自打开,他一时心头大急。可他即便在鹤鸣轩糟书多年,老爷子也知道他认识点字,可他总不能噌地跑过去,扒着严诩的胳膊求分享吧?
毕竟,无师自通这种事总得有个限度!
他眼巴巴等了片刻,就在心里如同有只猫儿在不断挠爪子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严诩的目光从三张信笺上挪开了,随即竟是突然看向了他。四目对视,他分明看见严诩的脸上是失落,是不可置信,是心灰意冷……那一刻,他再也顾不得那许多,几乎下意识地窜上前去。
“师父,爹的信上写的是什么?”
严诩手一松,三张信笺飘然落下。面对这种状况,越千秋果断左右开弓伸手一抓,眼疾手快地连抓住了两张信笺,至于第三张,他抬脚一踢,趁其飘起,最终也稳稳当当抓了在手。哪怕越老太爷兴许会怀疑,可他还是趁着装模作样整理的时候,抽冷子逐张迅速扫了一眼。
然而,就在他一扫之后震惊失神之际,越老太爷嘿然一笑开了口。
“小四素来心气高,我满心以为,他从前嘲笑痛恨军中那些所谓的将门和兵油子,也就是嘴上逞能,离家出走这七年,要想有什么大成就却是休想,顶多也就是拳打脚踢,打下哪个山寨做个山大王,又或者直接雀占鸠巢,把哪个门派的基业给夺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往北边去!这小子竟然还真有种!”
是有种……
越千秋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自从见到严诩的德行,他想象那位离家出走七年的便宜老爹时,觉得那估计也就是个武力值颇高的逆子,可万万没想到,离开金陵城之后,那位就真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娘的人直接飞到北燕去了!
整整三页信笺,每一张却顶多只二三十字,一笔一划粗豪遒劲,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个彪形大汉,而内容就更简单了。
越四老爷在信上说在北燕拉了一支兵马,人除了他从武品录上几大下品门派号召的十几个热血青年,其他都是从北燕掳过去的南人精壮组成的,从百来号人马起家,竟是在敌后打游击起家,转战了整整四年多,如今已经有数千人!
至于送回来的孩子……呵,怪不得说只是第一批送两个,说是有的是老爹的同伴在那边生的,也有的是解救出来的南人幼童。之所以先期就送两人过来,是因为怕边境上出问题,以及希望越老太爷提供接应。
如果信上的内容是真的,越千秋真的很想奉送自己的便宜老爹一句话。
您真行,您才是主角!
所以,他不用想也知道严诩这会儿在想什么——百分之六十是在把自己代入越四,想象着那纵横睥睨的风采;百分之二十是在自怨自艾,为什么成功逃家的不是我;还有百分之二十则是在对着墙角画圈圈,为什么我就不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越千秋眼瞅着严诩从当初那个四处诱拐徒弟的寇明堂,变成了如今这个有情有义,爽朗仗义的师父,他可不希望人又被便宜老爹刺激得中二病再度剧烈发作。因此,他当机立断地直接把三张信笺往书桌上一丢,随即就抬起头看着失魂落魄的严诩,突然重重踩了他一脚。
“嘶……哎哟!”
严诩一低头,看到越千秋正仰头看着自己,他顿时回过神来,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低落和沮丧。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只听越千秋突然大吼了一声。
“师父,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爹也许是有带兵打仗纵横沙场的天赋,可你呢?也许你有当武林盟主的天赋,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