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未至,林宇已来到溪回峰,脚踩在布满露珠的石径上,他小心翼翼,不是怕滑倒,而是怕打破这里的平静。
路上松柏极多,却被霜露压弯了枝干,似梦中未醒的孩童,四周只有林宇小心的脚步。
林宇来到山顶,难得偷会闲。
他站在一块怪石之上,俯视纵横交错的群溪,一时呆然。
剑溪派最令人叹而观止的不是山,而是溪。无数溪流森罗密布,宛如少女如瀑的长发,杂乱无章的洒落在地面,凌乱却是绝美,无章却是韵味十足。
林宇感觉自己仿佛在钓舟之上,万溪相拥,惬意十足。
世人只叹剑溪山之高,却不知万溪之美,因为他们登不上这么高的山,自然观不到仙人眼中的美。林宇现在才知道他已然脱于芸芸之众生,站在一个不一样的高度。
而溪回峰远远不是最高的那一座,最高处又是一番如何风景,林宇心中多出了一丝意动,就如同,朝履轻叩在石径之上,小心却已喧嚣。
溪回峰渐渐有了人声,林宇端坐在最东边的卯台之上,闭目静修,心无旁骛。
随后一声锣响,一个蓝袍俊美少年缓缓走上擂台,越来越多人朝卯台这边涌来。
林宇一睁眼就望见薛悦居高临下的眸子,明明更多是期待与灼热,却依然那么高傲,对方笑得畅快,这一战终于如他所愿。
虽不知薛悦身份,但从对方的嚣张跋扈,肆无忌惮,与程南雪相谈甚欢,定不是普通弟子,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对低调的自己紧紧相逼。
聚集在卯台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超过程南雪那边的人数,原因自然是那边胜负毫无悬念,而这边却是噱头十足。
林宇正是薛悦寻了两年多的人,这件事不到一日就已经传开,不过原因却没有那么清楚,有人说是薛悦曾败于林宇,有人说是被林宇羞辱过。
很少人知道当日不过是林宇不认识薛悦,说了一些无知的话,最后还从薛悦横剑下而过,怎么算都应该是林宇怀恨在心才对。
俯身从剑下过,这是对剑修最大的侮辱,这件事林宇很久之后才明白,就算明白他也会选择同样的方式,因为很难将胯下之辱与之联系,他一颗凡心看很难理解修真界的所谓尊严。
“知道我为什么带着这么多剑吗?”薛悦道。
林宇摇摇头。他是真的很难理解,炼气六层就挂着六把剑,那到了十层就挂十把?这样岂不是很累,而且当一边挂着三把一边挂着两把的时候,不会觉得十分难受吗?
薛悦抽出一把细长而又精美的长剑,手指拂过细长的剑身,自顾自说道:“这把剑名为‘穿龙骨’,是爷爷传给我的,百年十大名剑之一,屠过妖龙。我炼气一层时,一个炼气三层的的家伙得罪了我,所以我用它刺穿了那家伙的胸膛。”
“这就是那家伙的剑,就和废铁一样。”薛悦抽出第二把剑,虽比不上第一把,却也不是凡品,“不过我用它杀了苏州陈家的大公子陈南希,夺了他的剑,这可就不是一般的剑了。”
之前两把剑被薛悦随意丢在地上,然后抽出一把剑身布满纹路的阔剑。
这一次林宇心中震动,不是因为认出了苏州第一修真世家的传承之剑“平苏”,而是知道陈家就是苏州城的皇帝,薛悦说杀了程家公子就像说一件小事,那他到底该是如何身份。
薛悦弃了“平苏”,又介绍剩下的剑。每一把都是来历非凡,夺于强敌手中。
“这每一把剑,都是来自不可战胜对手,我每晋级一次都会挑战一个这样的人物,这里的剑没有一把不沾过前人的血,我用他们的剑记着我在剑溪的修行。”
除了说到陈家时林宇有点表情变化,其他时候皆是面无表情,又或者说不屑,就如同一个老头戴着满身的军章在孩童面前炫耀,而两者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薛悦十分厌恶林宇这种表情,很久以前就领教过,看上去很认真听,却白着眼,心有旁骛,就差冷哼一声,这真的很欠揍,于是他冷笑道:“我这里还差一把黑色的剑,恰好杀了你,夺了你的本命灵剑,当真与众不同!”
“你不是说喜欢挑战不可战胜的对手,那么怎么不去挑战程南雪?”林宇疑惑道。
这句话没什么毛病,喜欢挑战那就挑战第一名,这很对!只是薛悦听完嘴角抽搐,看着林宇与傻逼无异,不知道怎么与他交流。
“筑基以前,没人能赢过师姐!”薛悦强作镇定道。
“为什么?”林宇见薛悦不打算回答,又问:“你把剑都扔了,什么意思?”
“我查过你,自然知道你拿不出什么法宝,用他们胜之不武,为让你心服口服,自然不用。”
“你想怎么比?”
“剑试!”
全场哗然!
剑试是灵剑峰特有的一种比试方法,也是剑榜排名的比法,是以灵魂御出本命灵剑,单拼剑法、修为的比试方式。剑试公平、绅士,点到为止,被很多弟子接受,可是不用法宝外物,很难说公平有真正意义,因无生命危险,不能激发弟子危机时刻潜能,局限很明显。
当弟子达到炼气三层才能参加剑试,比试共有十一招,修为每上一层加四招。林宇和薛悦都是炼气六层,所以有二十三招比试,胜招多的胜利,若能击溃灵魂分身无论之前胜负手,都算胜。
林宇点头,算是同意。他对灵剑峰独特的比试方式向往已久,早已跃跃欲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