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薄凉地”
“你腥红遍沁”
“等你的答意”
“无声无息”
“无名的怨灵”
“侵蚀你的躯体”
“换我孤独冷寂。”
冰冷的地牢中,月光幽幽,透过一道被几根铁杠子拦住的小窗,投射到满是杂草的地上
红袖孤单一人躺在地上,地面的冰冷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那支箭羽还插在她的背部,背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沾染上红色的衣服,浸湿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因为伤重的缘故,她的身体滚烫到近乎让她失去知觉。但背部的疼痛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每次她迷迷糊糊快要昏迷的时候,总是又会从疼痛中惊醒。
如唯一能支撑她那残存的意识的,只有心底的那一缕执念,那一缕有关于冷辰的执念。
曾经多少个难熬的日日夜夜,躺在戒灵石上也好,或是被关入石牢之中受人蹂躏也罢,她都从未放弃过生的希望。
可是,她现在却在等着黎明的到来。天亮之后,她就会死去,为了守护住她心中的执念而死去。
冷辰,你不曾给我一刻的欢愉,我却愿意为你献出生命,护你一世周全。她记得曾经给她戒灵的大长老与她说过,有些人注定就是一个无法圆说的桎槁,他没出现以前,你会觉得日子也许就是如眼前这般平淡如水,波澜不惊。他出现之后,你才会惊觉他才是你的山河岁月,雨露风霜。你的目光,会一直追随着他。你的灵魂,会不自觉地附着在他身上。一旦他离开你的视线,你就会慌张,就会不安。
而冷辰,就是她的山河岁月,就是她的雨露风霜。
她干裂的唇,伴着沙哑的嗓音,伏在地面上轻吟浅唱。这首歌是她在戒灵石上,戒灵长老给她唱的,为的是让她的灵魂能在罪孽深处得到悔悟。
呵,说来可笑,她从小到大,她居然就只学会了唱这首歌。
“白雪薄凉地”
“你腥红遍沁”
“等你的答意”
“无声无息”
“无名的怨灵”
“侵蚀你的躯体”
“换我孤独冷寂”
“……”
声音渐渐平息,直至无声,天空开始渐渐泛白。
红袖被带到了刑场上,当着众人执行死刑。虽然天刚亮不久,刑场边上的人早已把整个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大伯手中抱着一棵大白菜,用肩推推站在他旁边的人,眼神边朝行刑台上飘,“诶,你们听说了吗,这个红袖姑娘昨天晚上可是一个人杀了整个尚书房的人呢。”
那个被他推的人立马接过话道:“听说了,听说了,所以朝廷怕夜长梦多,昨天晚上抓到了她,今天一早就执行死刑了。”
一个大娘站在他们的后面,语气中嘲讽味十足,“哎哟,可不是吗?听说这个红袖,可是恋花楼的花魁之一呢。”
旁人挑挑眉,看上去难以置信,“是吗,那可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呢。”
另一个大娘拱拱鼻子,朝菜篮子里拿出一棵芹菜,将上面的叶子摘下来随手扔进菜篮,语气酸酸的说:“哼,一个狐狸精,死有余辜。”
她旁边的一个大婶帮她摘着芹菜,看着红袖得意洋洋地道:“就是,难怪我家那个死鬼天天往恋花楼里跑。现在倒好,他天天要死要活地想着的人,居然是个杀人犯。”
另外一个大婶顿时像找到了知音,三步并做两步,拨开层层人群走过来,“我家那个死鬼老头子也是一样,现在正好断了他的念想。”
“……”
红袖是在他们一声比一声高的议论中醒过来的,她不悦的皱皱眉,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她本能地不喜欢。
长得脑满肠肥的侩子手粗鲁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动作间牵动了她背部的伤口,原本苍白的角色更加煞白,豆大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地从额头划过脸颊,在下巴出汇聚,最终低落在地。
她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比她魁梧许多倍的侩子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被秋风吹过后即将飘零的落叶,留恋着最后的一点树干给的温存。
她步履阑珊,坚定的目光从远方拉回到近处,她一一扫过下面骚乱的人群,最终落在监斩官身上,那监斩官没由来地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他用手捂住嘴唇,尴尬地咳两声,示意大家安静,清清嗓子道:“逆贼红袖,居然敢行刺朝廷命官,最后问你一遍,你的幕后主使是谁,说出来兴许还可以饶你一命。”
红袖嘲讽地笑笑,兴许饶她一命?那兴许的几率也太小了,“我没有什么幕后主使,狗官一个,人人得而诛之,杀人偿命,你还等什么?”
那监斩官撇头看了看坐在屏风后面的逆风,后者对他点点头,他当即硬气了几分,“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既然给你生还的机会你不珍惜,那就行刑吧。”
说完,将一枚写有“斩”字的红色令牌给扔到地上,从此一个性命,就此尘埃落定。
一旁的侩子手走上前去,伸出大手想要把她一把按在地上,却被她狠狠打落。
“我一个西凉古国的使者,神一般存在的人,岂是你们这些区区凡人有资格手刃的?”
其实,很讽刺吧?她到最后,还是用了自己最不愿意承认的一个身份来威慑别人。
说完,她抽出侩子手腰间的大刀,毫不犹豫地朝脖子上一拉,一道伤口赫然出现在她光洁的脖子上。
血,无边无际的血,渐渐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