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没有在陈忠契身上发泄的愤怒转嫁到这句疑问中,周遭的人立刻将目光都聚集到吕青野身上,质问之声不绝于耳。
行署门口的士兵听到声音,立刻分成两路,一路去行署里面通知张曳,一路直奔人群,去看到底发生何事。
吕青野一直想解释,奈何众人七嘴八舌地质问,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有三个脾气急切的年轻人已经动手准备将他擒拿。挨着他们的人主动退开一步,怕被他们误伤。
吕青野察觉到他们的目的,身形一闪,从他们身旁的空隙中滑了出去。
三个年轻人一见他如此身手,更以为他是混入苇城的越国奸细,转身又向他扑来,周围的大部分人一边七嘴八舌地给三个年轻人鼓励,一边仍旧不停逼问吕青野身份,好事者张罗着让大家退几步腾出一个一丈见方的空地让他们施展。
吕青野一面暗中看着乱糟糟的人群,一面等他们三人靠近,用小巧的功夫擒住两人的手臂,在他们三人之间穿来钻去,如同编辫子一般将三人的六条胳膊缠绕在一起互相扣住。
控制住力道不至于伤了三人,吕青野微笑着用愽城方言说道:“三位兄弟稍安勿躁,我确是吕国人,只是在越国呆了十几年,口音有些变化。”随即又转成官话,继续说道:“虽然官话口音不像吕国人,但愽城话我还是会说的,只是不知三位兄弟能否听得懂。”
三人被他几招之内就完全制服,且看出他没有伤人之心,倒也平静下来。转头看向人群,听到一些老人在说“愽城话倒是说得很地道”,其中一人忽地问道:“这位大人莫非是……世子么?”
吕青野见目的达到,便松开手,退后一步,挺直身躯,笑道:“正是吕青野。”
先是一出手便将犯难的人制住,接着以愽城方言证实自己的身份,最后再大方地放人,如此渊渟岳峙般站在众人面前,苇城守城士兵的服饰仍掩饰不住他的俊逸气势、从容态度,只看一眼仪态便知不是凡夫俗子。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恰在此时,士兵们也推开人群认出吕青野,立刻走到他身旁,对着众人拔刀吼问道:“你们是想对世子动手么?”
“不怪他们,他们并不认识我,你们退下。”吕青野立即说道。
确认了吕青野的身份,百姓从喁喁私语转而变成再次请愿,要求杀死狗官陈忠契。
“各位父老乡亲,吕青野回来迟了,在此先给大家谢罪。”吕青野先不理会百姓们的说辞,躬身行礼,以最有诚意的态度向百姓们温言道歉。
“世子?!”不只是身边的士兵,很多百姓见他弯腰行礼,也都难以置信地感叹了一声。
见此招有效,吕青野挺直了腰杆,中气十足地朗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我们刚刚光复望烽和苇城,接下来最紧要的是把城西守军的粮草先运回城里,预防屏山关的越军来夺城,并等待吕国援军赶来支援。关于苇城行署官员的处置,若大家有冤情,等苇城安定下来后写上状纸呈到行署,我们一定依律处置,绝不徇私。”
由于他已经给了众人一个相当良好的初始印象,加之世子的身份和铿锵有力的表态,即刻便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众人果然接受了他的说辞,尤其是被他打败的三个年轻人,竟拜倒在地,说道:“适才冒犯世子,还请世子责罚。”
吕青野上前一步将他三人扶起,笑道:“真心认罚?”
“认!”三人异口同声道。
“好!”吕青野也干脆地赞了一声,说道:“罚你三人也去城西帮忙运送粮草进城。”
“是!谢世子!”
三人一带头,很多年轻人也立刻响应,呼呼啦啦的人群竟然慢慢散了开去,争相奔出城外去帮忙运送粮草。
吕青野见人群散去,暗暗舒了一口气,转头向行署走去,一抬头便看到梅兮颜和张曳都站在行署门口,也正看着他。
梅兮颜不知道向张曳说了一句什么,转身便进入行署去了。
吕青野见张曳迎上来,问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属下见世子被困在人群里想去帮忙,那位大人不准我去,说世子一个人可以解决。”张曳回答。由于梅兮颜暂时不想泄露身份,所以吕青野身边知道她身份的人对她的称呼都比较隐晦。
吕青野回忆刚才梅兮颜的口型,摇摇头说道:“她说的不是这些。”
张曳被吕青野揭穿谎言,低下头不敢说话。
“她大概和你说过,如果这种情况我一个人处理不来的话,也没本事守住苇城,是吧?”吕青野轻笑一声,问道。
张曳抬头,随后又点了点头,道:“是,我们刚出行署的时候,她看着人群,就这样说的。”
“那么最后说的是什么?”
张曳想了想,正色说道:“她说的是:‘总算像个吕国世子的样子了’。”
吕青野忽然想起在乾邑王宫与尹扶之小较之后,梅兮颜说他惧怕越国、一味忍让,没有吕国世子的气魄,两人因此还争辩了一番,笑道:“这才像她说的话。”
说罢,当先迈步走向行署。
“安民告示出了么?”
“还没有。”
“尽快出,并说明目前的形势,这几日不要外出,守好城门,以防备越军有所动作。”
“是。世子,城西之战如何?”张曳领命后问道。
“很顺利,几乎没有交手。陈忠契如何?伤到了么?百姓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