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这话出口,一旁的龙将军顿时醒悟过来,说道:“不错,正所谓‘环滁皆山也’,这支异族军队要过滁州,便必须穿过南面的长山。而就在这十里长山当中,有一段名叫‘梅花谷’的山谷,乃是穿过长山的必经之路,约莫有两三里长短,地势极其险峻。然而据末将所知,其实还有一条被当地人称作‘片山石’的小路,可以绕开这一段‘梅花谷’,从山谷北面的山壁上行进……”
不等龙将军把话说完,谢擎辉已接口说道:“赵王英明!我们这便全速赶路,取道龙将军指出的这条小路,从而抢在那些异族军士前先行抵达‘梅花谷’,再设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赵王见众将赞成,当下也不多说,沉声喝道:“出发!”
众人也知时间紧迫,景、龙二将便立刻召集起所有军士,快马加鞭全力往南飞奔。谢贻香不料这位赵王的决断如此果敢,的确是一把带兵的好手,也纵马跟在赵王和谢擎辉附近。一路上听赵王和谢擎辉在马上商议,她才知道依照路程来算,众军抵达百里开外的长山“梅花谷”时,约莫是在辰时前后,正好是江南冬季里的日出时分。而那支异族军队方才只是在那片荒野里稍作歇息,供军士们就地方便,也是一夜未眠,待到天明之时,极有可能会停下来歇息,让他们军士们吃些干粮当作早餐。
所以对于赵王麾下的这两千军士而言,眼下最为要紧的便是时间,可谓是时不待我,关键便是能否抢在这支色目人军队前抵达长山的“梅花谷”设伏。要是错失这一良机,任由这支异族军队平安通过长山,进到滁州境内,那么往后的路便几乎都是一马平川、直达金陵,当中再无屏障可以依靠。
幸好赵王此番带来的这两千军士,个个都是漠北驻军里的精锐,而且清一色全是骑兵。由于事出突然,为了能够追上这支暗中潜入中原的异族军队,赵王的队伍从大同卫出发之时,每一名军士都配有两匹军马,供他们交替乘骑;到如今虽已累死了数百匹马,但此时这一全力狂奔,速度也是非同小可。眼见有赵王和自己的二哥出面应对此事,谢贻香一颗悬吊的心也终于落下,压力一去,顿时感到无比疲倦,竟在不知不觉中伏在马背上睡着过去。待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有熹微的晨光出现,再看自己周围,却是随赵王的军队行到一大片山峦里,正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
原来众军此时已经踏入长山地界,再有五六里,便能抵达“梅花谷”北面的山壁之上,也便是赵王准备设伏的地方。然而没过多久,前方的山路已是愈发难行,众军士不得不从马上下来,牵着马缓步行进。赵王当机立断,下令军士们弃马前行,全速赶往“梅花谷”设伏,让后面的队伍里留下两百人照料马匹。
谢贻香也连忙下马,和众将士一同步行,谁知又行出一两里路程,原本在前方领路的龙将军忽然一路小跑回来,满脸懊恼地向赵王禀告道:“失策了!失策了!我们到底还是来晚一步,这支……这支异族军队,此时已经出了‘梅花谷’,正在山谷外的旷野中就地歇息。要是末将没猜错的话,此番潜入中原的这支异族军队,便是……便是传闻中的那支……”赵王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怕他影响士气,急忙打断他的话,喝道:“叫全军就地歇息,且不可暴露行踪。你们几个随本王过去看看,再做定论不迟。”
听到龙将军的禀告,谢贻香也是心惊不已,想不到赵王的人马一路狂奔,到头来还是棋差一步,没能抢在这支异族军队赶到前设伏。她连忙跟着赵王和谢擎辉小跑上去查看,只见这所谓的“梅花谷”是一段三里长短的山谷,约莫二十来丈宽;两旁皆是陡峭的山壁,高达十几丈,果然是一处设伏的好地方,只可惜此时倒已用不上了。几人沿着山谷北面的山壁走完整段“梅花谷”,随后便见山谷外东面的旷野里,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马,少说也有数千之众,当中每个人或坐或躺,正在各自的马旁歇息休整。
话说这段这“梅花谷”乃是取东西走向,西进东出之后,便是一整片开阔的旷野,再不见起伏的山峦,也便是眼下这些黑压压的人马的歇息之处;继续往东,则是一大片树林,如今虽已是寒冬时节,树林里却有不少常青的松柏,依然显得极为茂盛。而由这片旷野往南行进,两百多里后便能抵达金陵城,可谓是畅通无阻。
此时东方的天际已翻出鱼白肚,用灰蒙蒙的白光映照着山谷外面的整片旷野,谢贻香和赵王等人一直来到北面山壁上的最东面,各自找地方隐藏身形,再仔细打量旷野中歇息的这些人马。谢贻香凭借“穷千里”的神通遥遥眺望,只见旷野中歇息的这数千人头戴黑色毡帽,身穿黑色皮甲,就连一张脸也涂得漆黑,逢此寒冬腊月,却将两条光溜溜的手臂露在外面;再加上每个人的腰间都系着一柄弯刀和五六个箭壶,正是前朝异族军士的打扮。
看清了这支军队的形貌,所有人都是脸色一暗,旁边的龙将军恨恨说道:“这支异族军队果然狡猾,想来他们早已就已经看好路线,知道这‘梅花谷’地势凶险,容易遭遇埋伏,所以连夜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穿过了山谷,这才敢在旷野里停下来歇息。”旁边的赵王和谢擎辉却并未理会他这番话,而是相互使了个眼色,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几乎是同时说道:“果然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