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门口笑魇如花的沐希君,老婆子便知自己落入了她的圈套,毕竟她曾经亦是那大户人家里的人,虽看破了其中的关节,但是却仍旧要往里跳。
因为正如眼前的人若说,自己除了谢家无以为靠,除了谢家三爷,自己和女儿在这京城里连半个人都不认识,若是他早已将她们母女忘记了,那自己和女儿便是真的完了。
况且,谢家三爷从未说过让自己到铺子里来提药的话,是因为自己与女儿没有了银子便想铤而走险到药铺碰碰运气。
如今,这大少奶奶看起来亦是个好说话的,何不趁此机会将自己的事与她说了,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女儿腹中的胎儿亦可保住。
念及此,老婆子终于开了口,而听她说罢,沐希君却是微微一怔。
没有想到,这老婆子竟是与宋国公有干系的人。
原来,这老婆子乃是宋国公的庶妹,却因为姨娘甚得老宋国公的宠爱,导致冷落了宋国公的母亲,老宋国公夫人嫉妒在心,便在老宋国公去世后将姨娘赶了出去。
这一走,便流落至祁州,因着姨娘早前深得老宋国公的宠爱,也有些金银珠宝傍身,却不料,长年的空虚寂寞竟让她染上了赌博,不仅输了珠宝首饰,女儿也被抵了人作妾。
女儿也是命苦,嫁的那人家没几年便败落了,家里人死的死,没的没,就剩下了姨娘的女儿和年仅六岁的女孩来偿还欠下的债。
人生艰难,世道炎凉,十年后女孩长成了大人,却被男子轻薄又怀了身孕,祁州城里姨娘女儿夫君欠下的债的债主又追上了门,要拉她的女儿抵债,姨娘的女儿不应,死命的拉住女儿,而这一幕正巧被路过的谢三爷看到,便掏了五千两替他们母女还债,听了她们的经历后,又安慰母女二人会让她们回了宋国公府,并拜托押送药材的镖师带着她母女二人进京。
而到了京城以后,谢明宇便从未去看过母女二人,身上没了银子,女儿的药又没了,无奈之下,才来了这济世堂。
没想到,却……却……
沐希君摇摇头,她也是服了。
这谢三爷,怎么会这么不知道深浅呢?
唉,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不顾对面的老婆子狐疑的神色,紧锁着眉头。
“老人家的意思是,三爷答应了你,会将你二人接入宋国公府?”
老婆子应了一声,因着沐希君闭的眼睛,所以没有发现她眼中的闪烁。
“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也够你们母女体己一段时间了。只是,切莫再言及是三爷让你来提药的了。”
老婆子又应了下来,并接过了银子。
见此,沐希君也不再多待,瞅着天色已到了午时,估摸着家里的人也该找了,便离开了此处,到了再间唤过孟总管便回了沐府。
“大少奶奶,这人是怎么回事?”
沐希君一怔,“无事,不过是没有银子买药了,便提起了三爷的名讳,无碍。总管就不用和老爷子提起了。”
孟礼笑着应了,到了沐府,沐希君回了杜仲院,而孟礼则去园子里帮忙张罗去了。
…………
回杜仲院的路上,沐希君刚走到池塘边,便遇到了从对面走来的五皇子杜颖玉,见了她,唇角带着一抹淡笑,“大少奶奶终于舍得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沐希君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自己出去了?
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疑惑,行礼道“民妇见过五皇子。”
“大少奶奶做什么去了?”他问,眼角含着笑,若是忽略他五皇子的身份,倒也不失为一个fēng_liú的俊才。
然而,不巧的是,他是。
沐希君笑了笑,“只是一些琐事而已,不劳五皇子费心了。”
“哪里,大少奶奶严重了。”五皇子杜颖玉说。
“那民妇便告辞了。”
“且慢。”沐希君的腿刚迈出一步,五皇子杜颖玉便拦在了她身前说道“大少奶奶在躲我?”
沐希君微眯起眸子,再抬眼时,已是一片干净,“民妇不懂五皇子的话。”
“大少奶奶是聪明人。”他道。
沐希君了然的笑了笑,“怪不得人家都说五皇子是玉面的郎君,这嘴跟抹了蜜似的,只是民妇却受不得五皇子的夸奖。”
“为何?”五皇子杜颖玉有些好奇,自出生以来,这京城里就没有一个姑娘会对他视而不见,偏偏这谢府的大少奶奶竟然屡屡视他如无物。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她眼里还不如谢家的那个傻子。
“因为什么?”沐希君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九娘虽是一介商妇,却也知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自古以来的兄弟纷争,九娘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能始终置身事外的人,除了得到家产的那位,其他的人,统统都没有好下场。”
说着眼睛盯着杜颖玉的双瞳,“人呢,自然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一条路,既然早就知那条路不通,那倒不如躲躲的远远的,你说我说的对吗?”
五皇子杜颖玉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尤其是对上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时,不知为何,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本王不懂。”
沐希君笑了笑,也不再多费口舌,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题,“五皇子难道不是在想,看着四皇子与大皇子相争,自己做个闲散的王爷吗?啊,不,应该说,闲散之余再适当的给大皇子搭把手,您说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