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宸眯着眸光带笑地看向刘嬷嬷,“刘嬷嬷?”声音冰冰凉凉,比六月天里的井水还凉,那笑意更是浅浅的,不曾到眼底。
“奴婢在!”刘嬷嬷低声回道,状似很恭谨。
不得不说,刘嬷嬷是个人物,虽然她是老太太的人,可行事很稳重,从不在明面上对秦宸指手画脚,总有办法把秦宸治得服服帖帖。
可今日刘嬷嬷心里有些没谱,她觉得秦宸的眼神跟以往不一样。
“柳姨娘有没有派人打少爷?”秦宸微笑着问道,她看起来很温和,只是那话却大有深意。
那边吵吵闹闹的,听到这边的动静,似乎也渐渐平息了,好奇地朝秦宸这里看过来。
说来,大家眼神里大都是不解。
四小姐怎么还不冲过来打柳姨娘?她们这些奴才好上前护主啊,要是运气好,没准还能不小心扒落四小姐的一只手镯或者坠子什么的。
以前这种事干的不少,四小姐又是个糊里糊涂骄慢无理的,往往自己吃了亏还不知道。
大家看向四小姐的眼神都闪烁着光芒。
而秦宸却依旧看着刘嬷嬷,不依不饶。
刘嬷嬷吞了下口水,略带威严地扫了院子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那高傲的柳氏身上顿了顿,方回过身来,不卑不亢道:“奴婢没有看到有人打四少爷!”
“哼!”小木墩气呼呼地把受伤的手握成拳头,伸到她面前,一脸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
秦宸笑意不变,继续循循问道,“这么说,嬷嬷觉得柳姨娘没错了?”
刘嬷嬷总觉得秦宸的话让人瘆得慌,好像前面有陷阱似的,她一不小心就踏进去。刘嬷嬷低着头没吭声。
柳姨娘那边的人越发好奇四小姐的举动,一时鸦雀无声。
秦宸也没有生气而是再次看向柳姨娘,声音拔高了些,“刘嬷嬷是祖母的人,又是长房的掌事嬷嬷,礼仪规矩之类的,再没人比你懂,一个妾室见了屋子里正经的主子居高临下地不行礼,连带一屋子奴才拿着扫帚对着嫡出的少爷,按照咱们大乾的历律,欺主的奴才该当何罪?”
刘嬷嬷闻言心下一惊,浑身冒冷汗。
按律,敢拿着扫帚打主子,那是死罪,阖府还要连坐。
妾室或奴婢在主子面前大不敬,奴婢打三十大板发卖出去,妾室直接卖出去。
小姐这么说,难不成她懂历律不成?以前十二岁的四小姐除了一副倔脾气外,就是冒冒失失,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翘翘。
只是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她,不答就是她失责,没有脸面,答呢,那么柳姨娘这边整个院子都会遭殃。
刘嬷嬷到底在韩氏身边历练了很多年,老太太派她独掌长房,自有她的过人之处,她很快镇定下来,故作寻思道:“回小姐,柳姨娘刚刚也是担心六小姐,一时失察,还望小姐饶恕!”
直接把一院子人对付小木墩的事略过不说。
刘嬷嬷说完这话,立即板着脸对着那群乌合之众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退下去,别挡了四小姐的道。”
刘嬷嬷又立即对着上头的柳姨娘劝道:“姨娘,四小姐过来了,姨娘赶紧过来请安!”
刘嬷嬷话音一落,满院子安安静静,没有半个人吭声,大家一边往旁边退去,一边打量柳姨娘和刘嬷嬷的神色。
好奇刘嬷嬷今日怎么给秦宸这么大脸面。
她们不知道,刘嬷嬷却是觉得秦宸今日虽然看似很温和,却句句话掐在命脉上,咄咄逼人。
柳姨娘脸上那得意的笑容终于僵硬。
她扶着丫头的手走了两步下了台阶来,站在院子正中,面对着秦宸,对着刘嬷嬷似笑非笑道:“嬷嬷,您是知道的,老太太曾吩咐过,说四小姐年纪还轻,准许妾身不给四小姐行礼,说是怕折了四小姐的福!”
这话又是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反驳。
刘嬷嬷面色一松,不由抬着精明的一双眼看向秦宸。
秦宸冷笑一声,缓缓道:“当今圣上三岁登基,任何时候,三省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宰相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下跪行礼,目的是彰显君臣之仪,尊卑之礼,难不成三省宰相这么做,也是折了陛下的福气?”
此话一落,整个院子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四小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编排当今圣上!
所有人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怕自己被这位莽莽撞撞的大小姐给连累了。
柳姨娘终于抓到了秦宸把柄似的,登时就两眼冒光,指着她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陛下说事,你知不知道传出去,咱们府上都会被你连累,还真是不得了,老太太知道,要被你气死!”
刘嬷嬷见柳姨娘趾高气扬,不由闭了闭眼,眉头一凝。
秦宸不咸不淡地看着她,嘴角翘起一副玩味的笑意,“祖母最忌讳人说她死不死的,姨娘这话说的,你这是盼着我祖母死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柳姨娘被她噎住,面色羞得通红。
老太太韩氏年纪大了,自然最忌讳这种事,她刚刚的话传过去,老太太铁定不爱听。
秦宸冷哼了一声,继续道:“本小姐正愁见不得官呢,还烦请姨娘把我送官,正好把我们长房这嫡庶不分,尊卑不明的事跟官府说道说道,到时候看看是谁连累谁?”
刘嬷嬷听了这话,心头一颤,对秦宸今日的举动越发狐疑来,她是谨慎之人,立即对着柳姨娘喝道:“姨娘,小姐有错,也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