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白是被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叫醒的。
她一抬眼就对上了对方满带同情和抱歉的目光,“这位姐,我们这要关门了,您看要不要明天再来?”
计白抿了抿唇角,没有“好”还是“不好”,只礼貌地道了声“抱歉”,然后站起身走出了民政局。
而就在她前脚踏出门,后脚门便锁上了,里头的工作人员们三三两两地从她身后一窝蜂地涌走,耳边依稀可以听见他们清脆的谈笑声。
她抬手捏了捏鼻梁,眼中的朦胧睡意霎时散,抬步往前走了几步,计白忽地停下步伐,秀目微抬,在目光触及挡在面前的男人时,眉间蹙了下,随即便松了开来。
“抱歉,我迟到了。”
计白的目光在男人的脸上停留了会儿。
剑眉,高挺的鼻,标准眼,薄唇,嘴角噙着一抹歉意的笑。
比照片上的要英俊。
“没关系。”
闻言,男人嘴角的弧度又弯了几度,然后开口了句“我们”便顿住了声,计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已经落了锁的民政局。
“看来今天是不行了,我们明天再过来吧,现在”
“再吧。”
男人还没出口的话被计白轻描淡写的语气给堵在里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迟旭想到是自己迟到在先,而且对方看上年龄要比自己,迟旭便没有在意姑娘的态度,反而越发感到抱歉,“那我现在送你回。”
完,他便瞧见还没自己肩膀高的姑娘睁着水灵灵的眼睛静静地盯着自己。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显然,计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移开视线,睫毛随着动作颤了颤,“我先走了,等你有空再联系我。”顿了顿声,似乎是怕对方难堪,又补充了一句“这事不着急”。
“我知道了,不用我送你吗?”
计白摇了摇头,启步越过男人,走了几步,便走到了即将启动的公交车门前。
临进门,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侧了身,抬起手与男人摆了摆手,算作道别。
于是,迟旭便看着姑娘动作干净利落地上了车,直到车已经行驶出了视线范围,这才面露怀疑。
难道是他老了,现在的姑娘都不喜欢他这款了?
迟旭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裤兜里的手机已经震了不知几回了。
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叫他觉得一阵头疼,最后索性没有接,直接驱车回家。
事实上,即便不接电话,对方也有本事抓住他唠叨。
这是迟旭在家门口看到正双臂环胸神情清冽地看着他的女人时得出的结论。
“你不是在旅游吗?”迟旭在女人的身前停下车,摇下车窗,两道剑眉之间有细的皱痕,表情揉杂着苦恼和无可奈何。
很显然他并不想看到这位气质还不错的女人。
“臭子,该叫姨!”
“你见过比外甥年纪还的姨?”
荆苡晴翻了个大白眼,周身的气质顿时碎了一地,“我这不是回来看看我的外甥媳妇嘛,人家姑娘呢?”
着,她试图从车窗处探头,往里找寻一下自己这位新上任的外甥媳妇。
嗯?没有受到阻拦。
荆苡晴瞳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心道这有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
结果!
“迟旭,人呢!”
迟旭抬手抠了抠耳朵,目不斜视地打开车门下车,任由后面荆苡晴一脸怒气地絮絮叨叨地跟了一路。
最终在临进门的时候,他动作迅速地转身按住门框,将对方拦在了门外,“我们还没有领证,民政局关门了,所以现在你外甥还没有媳妇。”
“肯定是你又只想着工作,迟到了对不对!”荆苡晴气急,几欲破口大骂,然而话在嘴边绕了绕,还是被她给咽了回,语气放缓道“那人呢,姑娘人呢?”
“回家了。”
“回家了!”
荆苡晴的声音猛然拔高,大有破音的趋势。
“你是不是当我还是十岁的孩?人家姑娘孤身一人跑到这座城市来,你告诉我她回哪里?”
闻言迟旭神情一怔,然后下一秒退后一步,“碰”的一声便把门关上了。
“靠靠靠,迟旭你个混蛋!快给我开门,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那边荆苡晴在门口骂骂咧咧,这边迟旭关上门后,便径直上了楼,走进书房从书桌下抽出一份档案袋。
档案袋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以及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
应该有些年头了。
照片上的人,短发,明眸,穿着一身碎花裙。
稚嫩白净的脸上露出些许羞涩的神情,手不自然地捏着裙角,看起来似乎是第一次穿裙子,整个人看上有些不自在。
真。
迟旭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老脸,他这算是老牛吃嫩草了吧?
姑娘的身材很纤细,尤其是和身后背着的东西相对比,更显得纤薄,看着好似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一样。
照片的底端有一行字年下午时月合镇拍摄,计白。
迟旭拿起档案袋里的另一份东西,上面写着一些关于计白的资料,岁的姑娘,出生于一个或许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镇里,就在上周唯一的亲人也已经世。
依着长辈遗言跑来容江市来和他结婚。
资料很干净也很少,几乎一眼就能扫完,迟旭突然想起先前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的模样。
一身宽大的卫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利索的短发,身后还背了个缠着白布条的未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