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能听见不断追赶过来的脚步声,荆长宁在衣襟下摆撕下一条布,将右手和长剑捆紧在一起。
她知道身后那些官兵一定会追过来,哪怕她只有一个人,那些官兵也定然会抽调出大半甚至是全部追赶过来。原因很简单,无论这场栽赃陷害是谁做下的,幕后的目标都是云襄。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得再跑远些,再远一点就算他们发现了也没什么。
荆长宁挥剑斩断车辕,一个纵身跃上马背,低身挥鞭。
马嘶鸣着向前冲去。
过了前面的商慕街就是市集闹区,她只有一个人,脱身应当会容易很多。
……
公子府内,何立笙站在众人身前,面色凝重。
“我刚刚说的,大家应该都记住了,嵘公在的时候,常练的几个围击阵法,等会我们就绕着马车将公子围在中间突围出去,如今公子府外的守卫已不足五百,成功的胜算很大。”何立笙抱拳,“诸位,拜托了!”
“定护公子平安!”一众人声齐整喝道。
何立笙瞥了眼马车上睡得很死的云襄,挥了挥手:“出发!”
数把剑锋擦过剑鞘的声音刺耳。
“杀!”
后门打开,两把雪亮的剑割开迎面而至两个官兵的喉管,滚烫的鲜血洒落。
就是这些人,就是他们害得云天会落入如此境地。
栽赃陷害,已经有好些兄弟死在了他们手中。
恨意迸发,化作手中狠狠劈下去的力道。
何立笙的目光露出野兽般的红,却咬着牙出言提醒道:“不要恋战!”
云襄被护在正中,一行七十七人排成椎形的队列,朝着外面冲去,有人死了,后面的人便接替补上,混乱之中却并未出现太大的伤亡。
冲出公子府后,何立笙挥了挥手朝着东面而去。
荆长宁去的是西面,他带着云襄走东面会安全得多。
想到荆长宁,何立笙心头划过一丝犹豫,心想她会不会有事?一转头望见依旧睡着的云襄,咬牙横下心。
“走!”他挥手带着众人向东而去。
在他转身后,睡得很死的云襄眼皮却动了动,像是在挣扎。
……
被捆紧的右手有些发颤,鲜血顺着剑锋淋漓如雨。
身侧,马的两条前腿被砍断,倒在一侧嘶鸣。
荆长宁扬起手中剑,不断带起大片鲜红的血花,一条一条的人命在手底收割,她的眼眸中很是冷淡。
步伐却在后退。
两千多人围聚,她要想脱身很难。
好在巷道狭窄,再多的人也只能一点一点涌入,目前为止她还能应付。
脚边遍地的尸首错落堆着,血汇成一片,整个鞋底都浸在有些粘稠的血间,血腥气有些重。
横剑。
她的动作很利落,每一剑都算计得恰到好处,不浪费一丝力气。
可是力有穷尽,她终究不是神。
好在此时此刻,云襄那边应当已经出了公子府了。
荆长宁默默算计着,将每一丝力气苛刻到极致。
还是有机会的。
“喂,”她咧唇笑道,“你们追错人了,还不赶紧回去?说不准还来得及。”
巷道有些窄,前面的人听见了,可是后面的人还在前仆后继。
荆长宁无奈摇头,只得不停向后退去。
手中的剑势忽高忽低,每一个起落皆是带走一条人命。
就快要到了。
到商慕街就没事了。
荆长宁挥剑挑开一个官兵向后扔去,追兵的势头被阻了下。
她脚尖点地,溅起一滩血水。
“我先走了。”她嘻嘻一笑,飞快向后退去。
风掀起墙头几块陈年的土,打落到血水之中。
身后,忽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荆长宁的心头一凛。
这不可能。
她转身看去。
又是一队队官兵从巷口出现。
绝不可能有人算计得如此完美,会在这里劫杀她。
“巧合?”荆长宁皱眉,“那也真是……”
便在此时,墙头另一侧传来“窸窣”声,随后又是“吧唧”一声。
有个看起来像人的东西从墙头那一侧落下,跌得半身是灰半身是血。
“真是巧合。”荆长宁看了眼手中的剑,忽然有些失语。
那人从地面上抬起脸,冲着荆长宁露出白亮的牙齿,笑得有些懵。
“还是不会爬墙。”萧嵘揉了揉摔得有些痛的脑袋。
“回去多练练。”荆长宁从萧嵘身上移开目光,淡淡地望向前方。
萧嵘爬起身,讪笑两声,然后一脸凝重地快步走到荆长宁身边。
两人后背相贴,透过湿漉漉的血,隐约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怎么现在才来?”荆长宁问道,“你兄弟估计想骂死你。”
萧嵘叹了声:“说来话长,我也是刚到。”说话间有官兵扑过来,萧嵘挥剑斩落,继续道,“刚来就知道阿襄出事了,顺着路就看到宫里向商慕街调兵,心想着绕过去,先去找阿襄,结果听见打斗感觉不对劲就翻墙过来看看。嘿,还真巧。”
“巧个鬼。”荆长宁移了步伐,换了个方向,萧嵘连忙错步配合。
彼此将后背交给对方,什么质疑都没有。
“你说说现在你把自己也搭进来了,我们怎么脱身?”荆长宁一边问一边挥剑。
萧嵘开口问道:“你原来打算如何脱身?”
“本想去闹市随便换身衣服,藏到人堆里,可是却没想到商慕街会有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