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时候到了便是事儿赶事儿,燕北这边才刚将大营诸般事宜交付郭嘉,打算踏上前往常山主持赵马二人的婚事,实际也是燕马这两个军事集团的联姻。正当他还未启程,北方又来一封信——邯郸城里的吕布传信告诉他女儿在幽州产下一双儿女,赵王殿下做伯父了。
燕氏一族的枝叶,又散下不少。赵云的婚事来得恰到好处,正当燕北为马超何去何从劳神费心时,他与马超成了亲人。而燕东有后的消息便是喜上加喜,让燕北的心就像这五月初日中阳光下的眼,眯地都睁不开!
他生性里有一股凡临大事出奇的冷静,单单赵云成婚并不能给他带来轻松之外的太多兴奋,但燕氏多后辈这事却让他喜上眉梢。在这个当口下他却突然不急着离开濮阳了。
要在濮阳多待几日,这次回河北,他要待到秋天再回来!
“徐州兵事全权委任麹义、豫州兵事全权委任张辽、荆州兵事全权委任高览,让他率部调入荆州战场;至于凉州、兖州、青州之政事,皆交由司隶校尉沮授都督……雨季要到了,去岁燕某被狠狠地淹了三个月,险些酿成大恨。奉孝,各路兵马之辎重便由你坐镇濮阳大营,两月之内由北方向兖州走大河运筹。至少要备下诸军可用至冬月的粮草,士卒的冬衣也要加紧准备。”
郭嘉领着一众年轻幕僚记下燕北的话,逐一分析纰漏,待事宜初定后才对燕北问道:“大王欲今年冬季强攻曹袁?”
“冬月再不讨灭曹袁,还留着他俩过年?”
时至今日,燕北对南征之事已不像过去战端初开时那样谨慎。自去岁年初开战以来,各路兵马皆兵精粮足,战阵上亦占尽优势,逐步蚕食稳扎稳打下,敌军已只得仓皇阻挡而无丝毫反攻之力。事到如今,他已不担心敌人,唯一担心的便只剩天了。
天,要什么样的战争才会让人担心天?
毫无意外,只有举国之战。各路诸侯单个拎出来他燕仲卿谁也不怕,可曹操、袁绍、刘璋、刘表、孙策塞在一起,天底下又有谁会不为此感到担忧呢?
五月中,郭嘉向赵云传信告知燕北请他与马氏一同回还冀州常山郡的消息,燕北也于此时踏上返回封国的路。燕北当然要返回封国,即便回河北是为了筹备赵云与马云禄的婚事,但于河南征战已有年余不曾回家,既然渡过黄河怎么可能不回家看看?
大河北岸,自是诸多州中长吏听说赵王北上的消息后于河岸相迎,带着大胜威势胜遍天下诸侯的燕北心中怀揣更远大的志向,对诸地县中长吏甚至乡中三老,哪怕是能够见面的亭长都温声问好,脸上带着无丝毫厌倦的神情,短短百十里路硬是走了一旬,到邺都外太史慈大营都六月了。
赵王这般作态自然引那些县中长吏乡里走卒为之心折,不过太学里却传出更多令人担忧的风闻。赵王想反叛汉朝取而代之的消息,就算邺都封锁再严密,消息也照样能传到外面,只是没能力知道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而有能力知道的人却又不敢说……只是这会儿,看着赵王的做派,那些见多识广的有识之士又哪里不会担心,黄河以南的平叛一结束,黄河北岸的战事再起呢?
所谓折节下士,是贵人们对待旁人最好的德行。可惜世事无常而天运有常,贵人们往往只在需要下士时,才会折节。
用人之际,什么才是用人之际?
“子义,邺都怎样?”燕北与太史慈算是故友了,自辽东时期二人携手至今可谓无话不谈,即便半年多没见燕北仍旧不觉得有丝毫陌生,“好不容易回北方了,今年不动幽州边军,从冀州再募三万人送往河南操练,”
太史慈连连点头,他明白燕北这是想把进军南方的幽州兵缓缓撤回来,让他们还乡。募兵的老卒不同于普通人,也不同于郡国兵。在最早的辽东时期军队中坚力量一直是燕北从冀州带过去的冀州武士,那些人后来多半在幽州安家,不过随着他们老的老、死的死、伤的伤,如今最早的军卒九成都已不在军队;后来军中最多的是幽州兵,他们随同燕北南征北战,走遍了天下各处……甚至有的老卒一生从军征战的地方要比燕北去过的地儿还多。
但军卒不是骡马,他们会思乡、会思定。尤其在没完没了的征战,每当金鼓齐鸣便一脚踏进黄泉,这无时无刻不让那些见惯生死的老卒想到回家。
太史慈早就知道,不论战争何时结束,只要燕北回到河北,就必然会将新的军卒调入河南作战,而那些思乡的老卒则会调回北方。
一个校尉部组建之初通常有两千至三千人,几年之后只要这支军队的番号旗鼓还在,那多半还有两千至三千人,但几年中或许曾经投身这个校尉部的军卒数量能达到一万余。有人死了、有人逃了、有人回到家乡、还有人随着征战的进程留在别的地方成家,这都不奇怪。
比方说现在的麹义部军卒,郡中十之三四都在青州安了家。
“大王放心,魏郡有两万七千军士已操练年余,随时可调往南方。”太史慈对冀州兵力部署胸有成竹,笑道:“如果不够,河内郡还有两万,虽是郡国兵,但太守郭昕精于兵事操练得当,数年之下亦不弱于南方兵卒,可供大王驱策。”
燕北点头,却见太史慈似有口难开,面上难堪,便道:“怎么,有话要说?但且说来。”
“大王,在下斗胆多嘴,朝廷……一定要叛?”说着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