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蓝礼的解释,布莱丝的眼睛也逐渐明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欧文始终在以一种调侃的姿态来捉弄克莱尔;而克莱尔也以一种相对笨拙的方法调侃了回去,试图还击,但这不是克莱尔本来的个性,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调侃,她也不知道玩笑的界线,然后就这样打破了两个人之间轻松欢乐的和谐,以至于欧文的背影才出现了一丝哀伤和落寞。”
“随后克莱尔也意识到自己揭开了他们彼此之间的伤疤,她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布莱丝的整个思路都明朗了起来,她甚至还可以根据克莱尔的性格设定相对严肃也相对死板,进而衍生出整个情绪的准确表达。
蓝礼也点点头表示了肯定,“如此一来,整体氛围都会保持轻松;而短暂的沉默氛围则会给观众留下足够的思考空间。最重要的是……”蓝礼转头看向了科林,“整个气氛和节奏都不会出现失衡的状态。”
科林的视线在蓝礼和布莱丝之间来来回回转动着,根本就没有插话的空间,现在看到了蓝礼的眼神,他就摊开双手,“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知道,结果应该就是我所想要的那个内容,我们现在就可以尝试再拍一次吗?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当然!”布莱丝也有些摩拳擦掌起来。
随后,科林和蓝礼、布莱丝三个人又重新构思探讨了一番走位以及镜头调度,对于某些视角以及表演的配合都进行了讨论,这才把刚刚这场戏又重新拍摄了数次。
表演本身不是难题。
正如蓝礼所说,他还能表现得更好,以一个停顿一个挺胸的动作就将沉默之中的心理变化诠释了出来,甚至不需要表情和眼神,他的后背也能够演戏;同样,布莱丝的表演也没有太多问题,她尝试了两次,在蓝礼的牵引和带领下,情绪也就渐渐到位了,两位演员都正在尝试更加轻盈也更加简单的表演方式,却也摩擦出了不同火花,这是一件有趣的事。
真正需要反反复复斟酌考量的还是镜头调度和画面构图,科林持续不断地做出更多尝试,前前后后拍摄了十三次,这场戏才总算是达到了预期效果,宣告收工。
虽然拍摄时间稍稍长了一些,但成效却是格外喜人的,科林的喜气洋洋就是最好证明,连带着整个剧组的气氛都变得欢快起来,每个人的眉宇之间都带着喜色。
妮娜也许是唯一的例外。
妮娜的良心正在饱受煎熬,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不对,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引导狗仔进入剧组内容,偷拍剧组花絮,然后爆料出去?甚至于那狗仔还不小心打扰了剧组拍摄之前那次踩到枯树枝的意外就是狗仔制造出来的,原因只是为了拍摄蓝礼和布莱丝的同框画面,而且还是蓝礼深情注视布莱丝的画面?这不对,这一切都不对,这已经影响到剧组工作了,不是吗?这是完全违背了职业精神的做法!
但她却无法拒绝,也不能停下。
她应该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犹豫踌躇之间,妮娜还是没有思考出解决办法,又或者说,没有一个真正可行的解决办法,她觉得自己的脑壳都已经开始发疼了:
昨天以前,她还在理直气壮、心安理得地鄙夷着蓝礼,认为蓝礼不过是一个伪君子;而今天她就成为幕后加害蓝礼的一员,用自己最为鄙夷的方式来伤害剧组的利益。这种道德模式的颠倒,让妮娜如同被丢进了油锅里一般,每秒都是煎熬。
迟疑了许久,妮娜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决定暗中告知蓝礼、提醒蓝礼,让蓝礼警觉起来,然后由蓝礼自己决定应该如何处理,蓝礼和托马斯的纷争不是她这个层次的小喽可以改变的,这就已经是她冒着巨大风险所能够做出的最大妥协了。
她不会违背托马斯的命令,因为她还有自己的责任需要履行,这也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蓝礼是否能够明白暗示,更不知道蓝礼和托马斯的较量将走向何方,但至少能够缓解她的良心不安她承认,这是为了安抚自己良心的举动,而不是为了蓝礼,她不希望自己晚上无法入眠。
匆匆忙忙地,妮娜就从化妆组偷溜了出来,不想却迎面就看到了蓝礼,刚刚偷偷完成一件秘密大事的她立刻做贼心虚地掉头就走。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看起来非常古怪,但这就是危机状况下,她脑海里的唯一反应了:避开蓝礼避开蓝礼避开蓝礼,那呼喊声就如同警笛声一般,持续不断地在回响鸣叫着。于是,她就这样照做了,几乎是落荒而逃,就这样远远地逃离蓝礼的雷达范围。
蓝礼看着落荒而逃的妮娜,甚至没有来得及打招呼,然后妮娜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内,只留下蓝礼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然后还自我调侃地说了一句,“难道我今天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恐龙或者什么吗?这对电影票房不太好吧?”
没有理会逃之夭夭的妮娜,蓝礼重新回到了化妆组,准备补妆,为下一场戏做准备。
习惯性地翻开剧本,然后蓝礼就看到了里面夹着一张纸条蓝礼的阅读习惯是放置书签,这还是遵循了许多老学究的生活方式,不愿意纸质书折叠起来,也拒绝随随便便拿物件充当书签,现在看到纸条,那就非常奇怪了。
抽出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剧组里混进了狗仔。
没有前言后语,也没有落款署名,自